喻荞大步跑到鏡子前,理了理睡得淩亂的頭發,又慌忙換了件衣服飛奔下樓。
快到一樓轉角,喻荞逐漸放慢腳步,調整呼吸。
她才不是急着見他。
她一步一個階梯慢慢走下來,雙手抱胸,努力闆着一張冷臉。
“什麼事?”喻荞站在他身後,矮了他一個頭。
江攸甯身材好,寬肩窄腰,校服腰側留有空隙,随風搖晃,勾勒出強勁有力的腰身。
有多強勁,喻荞再清楚不過。
他背過她很多次,每次她雙腿夾在他腰側,都能感受到腰部發出的驚人的力量感。
有時不小心蹭到他腰部,會發現這裡硬得似鐵,燙得像火。
喻荞不争氣的紅了臉。
她站在他身後,江攸甯對她的到來一無所知。
他整個人沉寂在無聲的世界,漫無目的遊蕩着。不知道為什麼,喻荞總覺得他和自己不在一個世界。
她處于熱鬧凡世,而他的世界隻有他一個人。
沒有人能走進去。
深谙江攸甯的超高專注力,喻荞見他半天沒反應伸手戳了戳他。
等他一轉過頭,喻荞快速收回手,狀似不爽:
“有事快說。”
江攸甯從書包裡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上次你說想要這個。”
喻荞打開,是個小人手辦。
之前吃完飯去散步消食,無意間看到這個手辦覺得特别好看,想買來着。老闆報價太高,喻荞一直和人殺價,差點沒趕上校門關閉時間。
最後還是沒買。
後面沒想起來這事,沒想到他買了回來。
喻荞心裡開心,知道他是給她賠罪來了,面上當做不明白:“無功不受祿。”
江攸甯眉毛緊緊皺起,冷冽感一下子湧現,他似是沒有辦法,有些着急上火,“喻荞,我……”他突然頓住,雙手箍住她肩頭,猛地将人拉近,聲音晦澀:“你這麼聰明,不會不懂我意思。”
“我們和好,好嗎?”他眼裡滿是懇求,語氣卑微又可憐。
喻荞愣住,手裡還拿着小人手辦。
她本來還想再刺兩句,見他這樣,喻荞突然說不出話。就好像一個落水之人在祈禱最後的希望,而她對于他,是希望。
“哼,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惹我生氣。”她伸手,狠狠揪了一把他的臉頰肉,惡狠狠道:“我氣性大,再有下次,你别想就這麼哄好我!”
話裡的意思是這次就過去了。
江攸甯終于不再冷着一張臉,唇角揚起,肉眼可見的開心。
“不會。”
他再也不會惹她生氣了。
喻荞滿意了,拉着他左叨叨右唠唠,勢要把這幾天的苦水倒幹淨。
江攸甯就在一邊聽着,偶爾她情緒上來,罵他兩句,他也受着,一副任人宰割的乖模樣。
喻荞見不得他無害的樣子,猛撲上去,用力揉了幾把他的頭發和臉蛋,直到把人欺負的眼眶微紅才罷休。
她是瞞着宋素之下的樓,不能出來太久。
兩人聊了會兒,喻荞便上樓了。
江攸甯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直到聽見關門聲,他才低下頭用手指理順被她弄亂的頭發,眉目帶笑。
路燈漸漸将他遠去的身影拉長。
——
江攸甯自從打車來學校後,一直來得比喻荞早。
她還沒來,江攸甯正拿着語文課本專心背誦。
他現在語文成績比之前好很多,在喻荞的熏陶下會看一些課外書籍,對閱讀的理解能力好上許多。
耳朵在十一歲那年受傷,當時太小,對語文這種情感敏感度較高的學科難以掌握,聽不見文字的聲音,密密麻麻的漢字在他面前如同沒有生命的空殼,他難以領悟其中掩藏的感情。
導緻他對語文喪失興趣,成績一直不太理想。
這幾次的月考,他差不多穩定在前十,語文成績要是理想的話還能沖進前三。
他想到喻荞的成績,雖然沒進過前三,一直在前十的尾巴附近遊蕩。以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學習方式,還能進步已經算是相當不錯。
說不定,兩人可以上同一個大學。
正想得入神,脖子後面突然被什麼東西撓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回頭,一張笑得看不見眼的面容驟然出現他眼前。
“Surprise!”喻荞甩着垂到胸前的小辮,在手裡一晃一晃。
“癢不癢,癢不癢!”
她坐下,立馬又拿起小辮尾端撓他癢癢肉。
喻荞發現,這人特别怕癢。一撓他,反應大的跟什麼似的。
江攸甯僵着身體往後躲,瓷白肌膚漫上绯紅:“癢。”
這邊打鬧着,那邊邊溫漾走進教室。
她并不知道江攸甯和喻荞吵架的事,轉學幾天,沒發覺他們之間有多親密,原本還對喻荞有些敵意的她逐漸放下心防。
沒想到今天一進教室,兩人好的跟什麼似的。
溫漾不知道喻荞,還能不知道江攸甯嗎。
從來不會主動跟人說話,耳朵沒出問題時性格就冷淡,出問題後更是沉默寡言。
她第一次看見江攸甯笑得這麼開懷。
溫漾捏緊身側的衣擺,心情沉重地坐下。
窗外宋以凡經過,喻荞餘光瞧見,激動開口叫他:“宋以凡!”
宋以凡聽見,停下腳步。
喻荞掏出寫好祝福語的禮盒,騰騰騰跑出去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