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年底,正如賈琏所說的,今年莊裡的收成比往年少了四、五成,獵戶的獵物隻有往年的二、三成,榮國府、甯國府的老爺們都皺了眉。
賈琏和鳳姐在屋裡盤點賬冊,一一把年底要支出的項目叫一個小童記下:首先是宮裡娘娘要賞賜給宮女太監的銀子,雖說娘娘有皇上的賞賜,但遠遠不夠。今年又起碼需要五千兩支出,抵扣掉皇上賞賜的兩千兩,還要貼出三千兩來。看到這一項,鳳姐歎了一口氣道:“這還隻是年底的虧空,一整年算下來宮裡起碼有二萬多的虧空,人家還以為我們在宮裡有個娘娘有多風光呢!還不都是銀子買的。”賈琏忙道:“你輕點聲,被人聽見還了得,貼點就貼點吧,畢竟名聲還在,不然外面還會這麼尊重我們?”
第二項是各個王府的年終紅包,現今有四個王府,每個王府要二千兩。鳳姐見賈琏提到王府,壓低聲音道:“我一個婦道人家真有些不懂,你說皇上有二十多個兒子,為什麼不立兒子做太子,反而立了個皇太孫啊!他還隻有十四歲,還是個孩子呢!”
“皇上的事豈是我們能懂,能議論的?”賈琏忙把小童支出去,對鳳姐道:“這話隻能在我們兩人之間說說,你可千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這當今皇上最在乎嫡出長幼,而且他最喜歡嫡長子,可惜太子……當時朝堂上也是分了二派,有人主張立皇子,馬娘娘不是生了五個兒子嗎?立其他幾個兒子也還算嫡出,有的建議立皇太孫,聽說争論也是相當激烈,皇上也是再三猶豫,不過皇上平時十分喜歡這個嫡孫,覺得他孝順、溫和有見解,所以最後在九月才決定下來,還是立了太子的兒子也就是他的孫子為皇太孫了。”鳳姐點了點頭:“原來這樣啊!”賈琏又囑咐一句:“你可千萬不能說給第三者聽啊!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當初我去揚州接林妹妹時,皇太孫和我們同船,我看到他和林妹妹的關系匪淺,現在他當了皇太孫就是以後的皇上了,說不定我們還要仰仗着林妹妹,你不要和太太一樣糊塗隻知道姐妹親情,喜歡寶钗,要多和林妹妹親近才是。”
“知道,我又不傻。”
夫妻二人難得說了一會梯己話,讓鳳姐覺得心裡暖暖的,也讓鳳姐更堅定了接近林妹妹的想法。
一番盤點下來,還好稍有盈利,夫妻二人這才放下心來,各自去辦事了。
這邊的黛玉也在盤點今年的收益,她這邊可以說是賺得盆滿缽滿。
首先是《霓裳醉仙樓》,第一個月喝茶的、用餐的包括舞蹈給的小費扣掉各種支出淨利潤竟有十萬兩!說起這十萬兩的盈利和一個纨绔還有點關系,這人就是薛蟠。
那天開業,薛蟠哪有不去的,一開場他就被雲裳勾了魂,從此天天帶着一大幫兄弟去捧場,隻要霓裳一現身,薛蟠和一幫小混混就往台上砸銀子,每天不下三百兩,砸了十天,他覺得差不多了,就到後台找雲裳,誰知雲裳不是不在就是不搭理他,看見他轉身就走,他生氣了,揚言雲裳再不見他就砸舞台、砸飯莊。
雲裳就讓小姐妹素錦給他傳話,三天後在霓裳畫舫等他。薛蟠聽到這個消息,心裡樂開了花!三天後,薛蟠妝扮一新,意氣風發地上了霓裳畫舫,撩簾進去,見貴妃榻上側卧着一個美人:一抹粉紗如煙似霧。她斜倚着,玉臂微曲,指尖輕抵額角,流露出一絲慵懶的妩媚。紗衣下肌膚若隐若現,衣袂飄動間透出些許瑩潤光澤。眼波流轉間含着三分笑意,既不清冷也不輕佻。發間一支珍珠步搖随着呼吸輕顫,襯得那粉頸愈發修長優雅。這般情态,恰似春日枝頭将綻未綻的海棠,誘人探尋卻又不敢唐突。
薛蟠一見,頓覺氣血上湧,一聲:“美人,你可想死我了!”一邊猛撲過去,隻見美人翻身而起,躍過了貴妃榻,在塌後微笑着向他勾了勾小指頭。
“原來美人是要和我玩啊,好啊,我來了!”薛蟠跟着雲裳追來繞去到了船尾,雲裳在船尾立定,薛蟠猛撲過去,雲裳一側身躲過,趁勢飛起一腳把薛蟠踢入水中,薛蟠在水裡不斷撲騰,一邊大叫:“我不會遊水,快拉我上去啊!”
“拉你上去可以,你還要砸舞台嗎?你還要砸酒樓嗎?你還要欺負我們舞姬嗎?”雲裳在船頭問。
“不了,不了,姑奶奶,是我錯了,看走眼了,姑奶奶就饒了我這一會吧!”
等薛蟠撲騰夠眼看要沉下去了,雲裳才叫船工把他撈上來,薛蟠已經有氣無力,嘴裡不停往外吐着水。
雲裳還不罷休,拿出一張早拟好的紙讓他簽了,薛蟠也顧不得看紙上寫的是什麼,隻想趕緊離開,乖乖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