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升之有些臉紅:“才不是呢!小師姐,小師兄,我和你們說,我剛才在山下撞見碧蒼峰的聞師姐,她還誇我了呢!”
聞師姐三字一出,她臉上的笑意微滞,連帶着心髒都猛的提了起來。
她手上的動作也頓了頓,聲音不着痕迹的發冷:“升之,聞師姐誇你什麼了,這麼高興?”
趙升之綻放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她誇我長高了,又結實了,她還誇我修為又有進步了,以後一定可以做一個名揚四方的名修,就像二師兄和師姐一樣。”
胥蘭璀放下帕子,幾乎平複不了呼吸:“升之,以後你要專心修煉,少下留春峰玩耍,知道沒?”
趙升之有些奇怪:“為什麼,别的峰的同門都很喜歡我呀,特别是聞師姐,她可好了。”
她的眸色幽暗了幾分,确實好啊,好到對同門痛下殺手,帶着魔族屠了撫養照顧她多年的師門。
等到她被燕徹帶回了清秋宮,還猶嫌不夠,要落井下石,高高在上地看她做困獸掙紮求生的姿态。
胥蘭璀半側過身子,望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燕徹:“師弟可知道,山下有一種玫瑰百合酥,聽說極為有名。”
上一世,那碟下了毒的糕點就是燕徹從山下帶回來的,她必須要弄清楚,現在的燕徹,對她有沒有起殺意。
還有,他和聞雪幕二人有沒有合謀。燕徹是不可能暴露自己的,可是下意識的反應卻騙不了人。
她問得出其不異,如果他心中有鬼,神情必定慌亂,若是如此,便說明他們二人可能早就攪和在了一起。
燕徹聞言,一時有幾分疑惑:“玫瑰百合酥?沒聽過,是哪家鋪子的,師姐要是想吃,我明日一早就下山買回來。”
胥蘭璀莞爾一笑,清亮亮的眼瞳直直地看着他。
他的神情不似做假,極為坦誠,她微微垂下眼皮,有些意外。
看樣子,燕徹可能真的不知道這個玫瑰百合酥。
“師姐,師兄,你們先别管什麼玫瑰酥百合酥的了!我告訴你們一個特别神的事,昨晚蘭将師兄說今天早膳吃雞絲粥和桃花酥,你們猜怎麼着?廚房還真的做了雞絲粥和桃花酥!”
趙升之語氣雀躍,又補充了一句:“二師兄的嘴巴可真厲害,說什麼成什麼。”
胥蘭璀心不再焉地回他:“确定厲害,蘭将師兄真厲害。”
趙升之眨着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看他們,臉上對師無愁的崇拜溢于言表:
“還有一次,晴空萬裡,陽光普照,結果他随口說了一句天要打雷下雨,就真的打雷下雨了!”
燕徹正想着師姐一直惦記的玫瑰百合酥,也沒有心思理他,便胡亂地應道:“師兄厲害,觀天象的好手。”
趙升之便是再遲鈍也覺察出他們兩人的敷衍了,于是雙手一插,兩腳一跺,又氣又傷心:“你們都不理我,師兄就算了;小師姐,你怎麼忍心這麼對我,你不是最疼我的嗎?”
胥蘭璀回過神來,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頂,語氣溫柔:“好了,不生氣了,過幾日師姐和你下山玩,好不好?”
趙升之聞言,立刻轉悲為喜。往日師姐沉迷修煉,經常閉門不出,幾個月都不下山一回,恨不得呆到身上長蘑菇,這回她終于樂意出門逛一逛了。
燕徹像是自虐一般,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她對趙升之款款溫柔,情真意切,看她對他冷漠淡然,視而不見。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酸澀鑽入心髒,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活生生地絞得他痛苦萬分。他緊緊地咬着嘴唇,直到嘗到一陣淡淡的血腥味。
那股血腥味刺激着的味覺,也刺激着他的心髒。他安靜了幾秒,将唇上殘留的血迹吞掉,他輕輕彎起唇角,聲音低柔:“小師姐,我也想去。”
他話音剛落,胥蘭璀便心中一緊。她正要找借口拒絕,就見趙升之笑得眉飛色舞:“好呀,再叫上蘭将師兄,大師兄平日裡這麼忙,應該是沒時間去了,還可以叫上聞……”
胥蘭璀一想到聞雪幕要和燕徹碰面,指不定又要生起什麼事端,語氣一下就生硬了起來:“好了,升之,我們是去玩的,又不是逃荒,不必攜家帶口。”
趙升之讷讷地應了下來:“知道了師姐,隻叫上二師兄就好。”
胥蘭璀聲音柔和了些,輕輕捏了捏他的臉:“升之,你年紀小,修為不高,以後一定要勤加修煉,好好保護自己,不能輕信于人,知道沒有?”
趙升之的臉上漾起一抹微笑,點頭如搗蒜:“知道了師姐,我一定好好修煉,我就知道你最關心我了!”
胥蘭璀微微勾了勾唇,又将手心覆在他的腦袋上,安撫似的揉了揉:“乖。”
燕徹嗓子發緊,他沉沉地合上眼睛,逼迫自己不去想她的笑靥,她的眉眼,和她白皙到發冷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