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渝在操場和醫務室廁所繞了幾圈,一處攝像頭壞了,一處是監控死角,兩邊都拍不到人。
越想掩蓋越證明有鬼。
對方心思缜密,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顯然是有備而來。
任何以“傷害他人為目的”的精神或肢體行為,都可以無條件地認為是在校園霸淩。
即便對象是林西。
這個被老師和同學捧在光環下的尖子生。
傍晚的火燒雲染遍半邊天。
操場不少男生在打籃球,你争我搶,吵吵鬧鬧。
沈不渝坐在升旗台的一側階梯,左腿彎曲弓起,右腿自然伸直,手搭着膝蓋,屏幕上是她與“人渣”的微信聊天框。人渣是宋浔,上回通完電話後沈不渝特意改的備注。
她罕見地主動編輯一條微信過去。
[林西被人針對了。]
對面隔了十幾分鐘才慢悠悠回複一個标點符号。
[?]
捕魚:[昨天被人推倒摔了腳,今天被鎖廁所,兩個地點選的都是監控拍不到的地方,肯定是故意的。]
人渣:[她情況怎麼樣?]
捕魚:[皮外傷加扭傷,不算太嚴重。]
人渣:[……]
人渣:[我是問她最近有沒有桃花,是不是單身.]
捕魚:[單身。]
人渣:[嗯.]
沒了下文。
手機沒再收到其他進一步關于林西被欺負的問題。
沈不渝耐着性子再編輯一遍。
捕魚:[林西最近被針對了,老被人搞。]
人渣:[?]
捕魚:[你去查查誰在背後搞鬼。]
人渣:[我是老闆你是老闆?你給我打工ok?自己查去.]
看完宋浔的回複,沈不渝壓抑的火氣蹭地一下子燃起。
出錢讓她監視林西的是他,成天關心林西是否單身、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的人是他,面對林西受欺負無動于衷的還是他。一下子在乎一下子不在乎,搞什麼啊!玩兒她,還是玩兒林西?
宋浔這渣滓别是精神分裂症吧。
沈不渝一個電話撥過去,宋浔沒接,反手挂了,這一下給她氣得不輕,身體裡的反骨被徹底激出來,沈不渝冷着臉,開始瘋狂打電話,對面挂一個,她打一個,來來回回折騰了十幾次,對面的宋浔先受不住,在她下一個電話撥通時,宋浔秒接,張口就罵:“沈不渝你他媽是不是閑的?打爆我電話你想幹什麼?”
“幹你信不信!”沈不渝嘴毒地罵回去。
“……神經病啊你,給老子好好說話。”
沈不渝按捺怒火:“我在微信裡是不是跟你好好說話?我說,林西在學校被人針對,讓你去查查,你看了嗎?你回應了嗎?你直接無視什麼意思?”
“讓你别管的意思。”
“你不是喜歡林西嗎?就這麼看着她被欺負?”
話筒突然靜寂。
操場的人群在為球賽輸赢呐喊,跑道散步的女生為談到的話題勁爆而驚呼,全世界都喧嘩吵鬧,隻有沈不渝舉在耳邊的話筒一片死寂。
長久的沉默過後。
話筒響起一陣滋滋的微弱電流聲,宋浔冷淡道:“我親口跟你說過我喜歡林西了?”
“你讓我事無巨細地盯着林西,讓我攪黃她的桃花,讓我關注她的感情狀況,還有……”沈不渝一個接着一個地舉例,說到最後,停了下來。
“你吻過她。”
“吻就是喜歡了?”宋浔緩慢地笑一聲,“掐着她的脖子強迫地吻,這也叫喜歡?”
他嗓音陡然陰沉:“沈不渝我告訴你,要不是那會兒身不由己,我他媽恨不得弄死她。”
隔着話筒,沈不渝也感受到宋浔那一瞬間釋放出來的濃烈恨意。
一切不對勁在此刻都變得清晰明朗起來,為什麼宋浔偏執地掌握林西的近況,卻又在她身陷囹圄時冷眼旁觀,在意又不那麼在意。
因為他不是喜歡林西。
他是恨林西。
監視林西不過是别有所圖。
但這些都不是沈不渝首要關心的。
她耳邊不停回蕩着宋浔那聲“強迫”,心口像是複活了一隻怒獸,被怒火灼燒地四處亂撞,沈不渝呼吸越來越急促:“什麼叫你掐着她的脖子?你不顧林西意願強吻她了,是不是?”
她朝電話吼:“回答我!”
“沈不渝,我給你錢,是為了讓你監視林西,其他的事你别管,你也管不了。”
“你今天不一五一十說清楚,我不會幫你做事。”
“你這是威脅我嗎?沈不渝,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我找你,不過是因為之前跟你合作過一次,你不會真以為除了你我就找不到别人吧?偌大的南洋中學又不是死絕了隻剩你一個。”
“那你就去找别人,你這活我不幹了。”
宋浔咬牙切齒:“行,沈不渝你有種!那就随你的願,合作結束,你他媽缺錢淪落到撿垃圾睡大街的時候,别回頭來求我。”
她比他更幹脆:“合作結束,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