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欣悅立馬瞪過去,沈不渝坦蕩蕩地跟她對視,幾秒後,她壞壞地挑了下眉,挑釁又欠揍,氣得陳欣悅差點紅眼,哼一聲,别過腦袋,憤憤地先上了車。
沈不渝在下面笑得差點腰腹傷口崩裂。
車廂内寬敞明亮,身前的長桌擺滿酒水果蔬,還有一株新鮮的白茉莉,芬香撲鼻。
适宜的空調風吹來,驅散夏季的燥熱與疲乏。
陳欣悅坐在裡側,林西一上來,她就眼疾手快地把人拽到身邊坐着,屁股捱着屁股,大腿貼着大腿,一副親密無間的好閨蜜樣子。
沈不渝腰腹有傷,任何彎腰擡腿的動作都很慢,她坐在窗邊,一個偏遠且角落的位置。
李管家認出了她是上回醫務室的同學,震驚過後,臉上的笑紋絲不變,恭敬地遞來幹淨的一次性毛巾與拖鞋和新鮮的果盤。
沈不渝沒接,頭抵着車窗,閉目養神。
“李管家,怎麼不放音樂?”陳欣悅故意找茬。
“陳小姐想聽什麼?”
“Stronger.”她點了一首很嗨的英文歌。
“好的。”
李管家訓練有素,幾乎是在應下的後一刻,他就精準地找到了陳欣悅要聽的英文歌,調到一個合适的音量,即将點擊播放,一直安靜的女孩兒溫吞道:“李管家。”
他忙回頭:“小姐?”
“把音樂關了吧,我不太舒服。”
李管家應了聲是,快速地關了音樂,陳欣悅不滿地“诶”一聲,可這是林家的保姆車,管家也是林家的,林西才是真正的主人,她再不樂意也不能置喙什麼,隻能偷偷地瞪了眼靠窗假寐的沈不渝,煩死人了。
沈不渝額頭抵着車窗,蓬松的一頭長卷發滑落下來,雨水打濕的幾縷黏在側頰,擋住了她唇角露出的一抹笑。
車内安靜的隻有雨珠拍打車窗的聲音。
太過安靜的場合容易激起人的睡意,陳欣悅打了個哈欠:“西西,你腳怎麼樣了?”
“快好了。”
“我聽林阿姨說你明天要去薄家的二公子?”
比林西回答先到得是沈不渝的驚醒。
她睜開眼,透過車窗的折射,看到坐姿端正的女孩兒點點頭:“嗯。”
陳欣悅激動地笑:“太巧了,你知道薄家的二公子跟我哥什麼關系嗎?他們是大學校友!我問過我哥了,他說薄少爺人長得俊朗,有涵養,經商能力也是一流,重要的是不比宋浔差。”
後面幾個字咬着重音。
要是條件允許,她恨不得湊到沈不渝的耳朵邊說,讓她好好聽聽林西的家世有多牛,宋浔算什麼,也就你沈不渝扒着不放,林西要是想,有的是跟宋浔一樣優秀的!
“對了,我哥說薄少爺也喜歡動物标本,他收集了一本絕版的蝴蝶标本,市面上千金難求。你明天感興趣的話跟他提一提,是你的話,薄少爺肯定很願意拿出來。”
林西:“好。”
陳欣悅:“其實我覺得你跟薄少爺挺合适的。”
僅剩的困意消失得精光,沈不渝緩緩睜開眼,心口好像也被一滴小水珠敲了下。
叮咚。
……
越往老城區開路越窄,車隻能停在十字路口,李管家為難道:“同學,你看怎麼辦?”
“就到這,後面的路我自己走回去。”沈不渝拉開車門,外面的雨勢變小了許多,但還在下,她不在意地跳下車,冒着雨往前走。
身上晾幹的衣服再次被打濕。
“沈不渝。”
她停下來,腳踩進積水裡,濺起一片水花。
身後有腳步靠近,是林西在往這邊走,握着出校時她們共乘的白色透明雨傘:“還在下雨,你帶把傘。”
沈不渝沒回頭,也不知道在跟誰較勁,就這麼站在原地淋雨,過了會兒,就在那道腳步離自己越來越近時,開口拒絕:“不用了。”
腳步聲戛然而止。
她語氣格外冷淡:“你回去吧。”
不顧身後人什麼反應,走還是沒走,沈不渝加快步速地沖進雨裡。
越接近筒子樓越照不到太陽,分明是傍晚,通往筒子樓的路卻暗不見光,黑暗仿佛一張吞噬血肉的巨獸,沈不渝在林西的注視下消失在它的深淵之口。
“西西。”
陳欣悅在車廂内揮手:“快上車,回家了。”
林西垂下眼,往回走,上車後車門自動關閉,車身疾馳而去。
大雨滂沱裡兩人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