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作孽哦。”接近晚上時分,天幕幾乎快要降下最後的光線,作為照顧錦墨的人,曾淑蘭後面跟着兩個男人,手裡大包小包地提着東西,到了錦墨在的這棟靠山公寓的三樓。統共三層樓。背面靠山,前面臨海,綠色植被覆蓋連綿的坡路,沿伸下去,抵達海灘、海面。
敲門,錦墨笑嘻嘻地給她開門後,歡歡喜喜地喚了一聲“阿麽”,便撲進她懷裡。從小也是她照看長大的,錦墨也就把她當半個媽媽,她年紀當然比她媽媽大上很多,不過,女孩第一次經期、生病難受,都是曾淑蘭在身邊照顧,自然兩人間的關系,不一般。
曾淑蘭讓人把東西放了進去,錦墨驚喜于她又帶了什麼東西過來,曾淑蘭住在南丫島區域,曾經在老家,是以捕魚為生,後來生活難過,遇上家裡兒子賭博,她便出了來,自己找工作。托了關系,到錦墨家裡,做事實在,呂老太太那邊做主,幫她兒子還了賭債。那賭鬼兒子不悔改,還傷了人,那時錦墨已經兩歲了,錦墨黏曾淑蘭,比黏自己親生母親更甚,所以呂老太太做主,尋了律師,想要把那兒子送了進去,結果那人最後跑掉了,曾淑蘭那丈夫也早些年分開,說是去外面找路子,掙大錢,後面也是音信全無,曾淑蘭也就全當是死了。
這些年,照顧錦墨,過了些好日子。心裡也珍惜。對錦墨更是疼愛,無以複加。也是因為這一點,呂棠隐才容忍了一個身上有大隐患的人,留在錦墨身邊。隻因為這樣沒有血緣關系而全身心地照顧疼愛錦墨的人,實在難以尋到。
錦墨愛吃海鮮食味,曾淑蘭每次回家去,都給她帶不少來,光是帶過來的東西,打整完全都得不少時間。錦墨無聊,就在客廳裡的指壓闆上,站着轉圈圈,然後一邊看曾淑蘭打整那些海鮮食物。海參一個個的,要看成色極好的,曾淑蘭一邊看,一邊唠叨,就說了句,“作孽哦。”
“怎麼啦?阿麽?難道螃蟹和你說‘我隻是橫着走了幾步,怎麼就走到你碗裡了!?’麼?”錦墨做了個蝦子跳的動作,表演着說,“啊,我是蝦子,我剛還在海裡跳,現在就到你桌上啦,這屆海鮮好難呀。”
曾淑蘭被她逗得咯咯咯地笑,但很快,笑容又下去了,有幾分憂愁的,輕輕搖了搖頭。
“怎麼了?阿麽?”
曾淑蘭看了看她,說,“我剛上樓的時候,在下面門衛那兒,看見個女人,妖妖娆娆的……”
曾淑蘭想到,幾刻鐘前,她和後面的人,提着東西往樓棟裡走。這棟公寓樓,上下也就三層,總共也才六戶,錦墨搬到這裡來,也是因為這邊戶型面積合适,适合錦墨和曾淑蘭兩個人住,錦墨大了,一個人要獨立,房間大了,女孩子一個人住着太空曠,曾淑蘭也不是時時全留在這邊,一些時候,要回呂棠隐那邊住處去的。
所以,雖然面積不算大,但是公寓卻是非常精緻的,環境好,交通好,物業管理更是一流,門口門衛要認人,進去了之後,進電梯上樓,還要刷卡加刷臉,安保措施是一流的。平常,外面的公共區域,還有人巡邏。
曾淑蘭到門口,就看見一個女人,頭發是濃密的波浪形,海藻蓬松搭在肩後,眉眼清晰,五官清清楚楚,很是好看。而且人也高挑,上面穿件蓬松大長袖的燈籠白襯衫,是她也知道的某種仿佛是時下流行的荷葉領邊邊,下身的褲子,緊緊的,再穿雙小皮靴,打眼一看,真是個漂亮的女人。
雙手在胸前抱着,挎着個小黑包,嚼着口香糖,不耐煩地墊着腳尖,打着拍子靠在門口外面那牆上呢。
“我就問保衛,是幹嘛的。”公寓裡,曾淑蘭滿臉的嫌棄,說,“結果說,是來找黎先生的。”
錦墨拿着一隻,曾淑蘭拿來的,紅豔豔的蘋果,正在啃,聞言,微微頓了頓。
“哦。”錦墨說。
曾淑蘭不滿,“到這裡,能找哪個黎先生?!三少爺真是的,名聲壞就是了,不知檢點,還讓女人找上門來。”
錦墨輕輕地咬着蘋果。
“他昨晚上來和我說,說要娶我。”
曾淑蘭那張帶了皺紋的臉,微微愣了下,随後歎了口氣。
錦墨也才剛成年,所有的事情壓過來,她也覺得有些混亂,下意識就把前一天的事情說出口了。
曾淑蘭又搖了搖頭,說,“你奶奶和我說了這個事,差不多是定下來了。之前,我聽說,黎三太太意思,是你一到年齡,就先把婚訂了,黎三太太說,他兒子這婚定下來,人也就安定了。”
錦墨是不知道這些事的,從指壓闆上,去到沙發上,陷進了巨大的沙發裡去。
曾淑蘭看她發呆,想要過去,停了腳,先去把身上清理了,換了衣服過來,在錦墨旁邊坐了下來。錦墨自動靠了過來,靠在了曾淑蘭懷裡。
“阿嬷。”錦墨輕聲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