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江自明想起來輸赢的事,“雖然我這個人吧,不在乎什麼輸赢,但這次,算是我赢了,你可得好好記着。”
笑臉的嘴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憋笑憋得很是辛苦,它一想到江自明接下來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笑臉清了清聲音,一臉認真地說道:“你輸了哦。”
“啊?”江自明瞪大雙眼,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笑臉,“我輸了,怎麼可能呢,那王家小子不是沒有被他們偷到手嗎?有其他村民在,他們還敢動手嗎?難道他們賊心不死,後面又去偷那個孩子了?”
江自明不等笑臉開口,自己做出了好些猜測,他看着滿臉真誠的笑臉,心裡有些着急,笑臉沒有理由騙自己,可自己……輸了?
“你之前說過的,你要維護兩條世界線的穩定,讓所有偏離之事都回到既定的軌道之上。那條世界線出了問題,因為江家義、文巧淑意志不堅定,走上了一條不歸路。短短三天内,我所能做的也隻有救下王家的孩子,你後來也發布了遊戲任務,這還有什麼不對嗎?”
“不是的哦,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是那條世界線出了問題。”
“不……不是那條,那是……這一條世界線出了問題?”
江自明呆立在原地,腦海中不斷閃過自己與笑臉的對話。是啊,笑臉從沒說過是哪條世界線出了問題,反倒是自己說要穿梭到那條世界線中。
可如果是這條世界線出了問題,那他最後的命運不就是……死嗎?
想到這兒,江自明的表情凝在了臉上,他臉上血色全無,嘴唇一張一合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眼裡透出對死亡的害怕和絕望。
每次回想起自己墜落下山的瞬間,都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狠狠地将他拽入滿是痛苦的深淵中。重力不斷地扯着自己的身體下墜,自己的手拼命地向上伸,可最後,卻是重重地摔落在地,死了。
江自明之前一直覺得他是一個理性的人,即使“自己”被父母殘忍殺害後“重生”歸來,他也能夠理性分析,理智看待,最終找出破綻,發現自己并沒有重生的真相。
但他之前那麼自信、從容,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他有足夠的自信,他相信爸媽不會推他,他相信自己沒有重生,他相信自己能赢下第一次遊戲……
可是現在……
作為無所不能的主宰,笑臉會為了維護兩條世界線的穩定進行,對偏離正軌的事做出修改,那麼他作為“亂”,會回到“正”上,也就是被推下暾暮山。
江自明畢竟隻是一個剛高考完的學生,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讓他在自己大好的年華中失去最寶貴的生命,他真的做不到。
“不,肯定還有其它的辦法,對不對,你是兩條世界線的主宰,你肯定會有辦法的。”
那副黑色半框眼鏡後,是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紅得刺目。江自明此時的眼神絲毫沒有往日的沉穩,猩紅的眸子就像是垂死掙紮地困獸,透着疲憊與瘋狂。
笑臉歪着頭,有些不解地說道:“你不是還有兩次機會嗎?着什麼急呢。”
“對,還有兩次,一定會有破局之法的!”
江自明仰頭大笑着,聲音尖銳又刺耳,肆意地在空氣中回蕩着,那張清秀的臉龐也有些扭曲,眼裡閃爍着詭異的光。
“笃笃—笃笃—”
“明明,你怎麼了,在屋裡又哭又笑的。”江母站在門外,一臉的擔憂。
“媽,我能有什麼事啊,剛剛在看書,情節起伏比較大,一時有些沒收住。”
江自明收起之前的情緒,嘴角輕揚着,一副陽光開朗的模樣。
“真的嗎?”江母看着兒子那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又反問了一遍。
“有什麼事兒你得跟我和你媽說,可千萬别一個人扛,你要記着,你的身後永遠有疼愛你的媽媽和永遠支持你的爸爸。”
江父不着痕迹地踮起腳,與江自明平視着,目光中滿是慈愛和溫和,并用寬厚的手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自明點了點頭,不知不覺間,自己居然比爸爸高了不少。
等父母回屋後,江自明并沒有關門,而是蹑手蹑腳地來到父母的卧室外,将耳朵貼在門上。他不想讓父母為自己的事情操心,更不想讓父母知道這些事。
“老江,我覺得明明最近怪怪的,你覺得呢?”
“哎呦,巧淑,你想太多了,孩子都解釋,你還擔心什麼呢?”
“可剛才明明……哎,或許是我想多了吧。”
“可不是嘛,明明剛高考完,情緒激動一點很正常。”
……
江自明在門外偷聽了好一陣,确定父母沒有起疑後,這才安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内,笑臉一臉友善地提醒道,“明晚十點整,準備開啟你的下一次時間穿梭,請務必仔細考慮哦。”
笑臉話還沒說完,便從空中消失,隻留下一句:“加油哦!”
江自明一把扯下眼鏡,用食指和拇指輕輕按壓着睛明穴,接着又開始揉眼睛,好半響後,再重新戴上眼鏡。
這一套動作完後,眼睛裡的紅血絲明顯減少,恢複了往日的神采,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件事對他的沖擊有多大。理性與感性在他的腦中劇烈撕扯着,他的腦袋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