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師也不跟他客套,直接告訴他鄭逍雲今天沒來上學的事,而且電話還打不通,情況并不好。
“哦,這樣啊,可能他睡過頭了。又不是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電話那頭的男人語氣很是淡漠,對親生兒子的情況不以為意。
“萬一孩子出了什麼事怎麼辦?做家長的還是要上點心吧?”
“嘀—”
那聲幹脆的聲音如同一記重錘,震得高老師心裡猛地一顫,手指劃過已經黑屏的手機,快速地撥打下一個電話—鄭逍雲的母親。
電話鈴聲響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慢悠悠地被人接起:“喂,你誰呀?”
“我是鄭逍雲的高中班主任。”
“高中班主任?”那一頭的女人語氣微頓,有些疑惑地反問道,“他不是還在上初中嗎?”
“……”
“你記錯了,他現在在上高一。”高老師面對這樣的父母,雖然不喜,卻也是無計可施。
“噼啦—噼啪—”
女人似乎是在嗑瓜子,根本顧不上這邊,直接把電話挂了。
高老師拿着手機,他早就知道這對父母對鄭逍雲的情況漠不關心,但還是期待着他們問一句孩子最近的情況,哪怕隻有一句呢。
“哎,攤上這樣的父母,這孩子的命也是夠苦的。”高老師的眼中閃過一絲疼惜,微微搖頭,輕歎了口氣,神情滿是無奈與惆怅。
為了保證走讀生的安全,學校都會登記他們在校外詳細的住處、電話号碼以及監管人的信息。當時鄭逍雲在監管人那欄上并沒有填寫,高老師作為班主任就勸過他不要一個人在校外住,畢竟還沒有成年,外面的世界又那麼危險。鄭逍雲隻說父母工作忙,顧不上他,而自己不喜歡住宿舍,所以堅持要走讀,高老師這才勉強同意,并再三叮囑鄭逍雲每天晚上到家時必須給他發消息。
鄭逍雲在校外住的地方離學校并不遠,高老師以前來家訪的時候也來過,所以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
他做好登記後,站在門前禮貌性地敲門。
“笃笃—笃笃—”
江自明眉頭一皺,不知道有誰會在現在來找鄭逍雲。他穿過門,門外的人身穿深灰色套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教師範兒十足。
他打眼一瞧,認出了這是四班的班主任。
“哦,學生沒來上課,老師是該來找找。”江自明機械般地點頭,目光空洞無神,還沒有從鄭逍雲的死亡中緩過神來。
門外的高老師等了許久,屋内卻毫無動靜,他眼神中滿是焦急,又重重地砸了幾下門,大聲喊道:“鄭逍雲,你在嗎?鄭逍雲!鄭逍雲!”可回應他的,也隻有自己空蕩蕩的回聲。
“難道這孩子出什麼事了嗎?”高老師滿臉無奈地又敲了敲門,再三确認沒人回應後,迅速來到物業管理處。額頭上挂着汗珠,語氣懇切:“師傅,我有個學生,他的門敲了半天都沒人回應,能麻煩您去跟我開下門嗎?”
“學生?”物業管理處的大叔眼神中滿是懷疑,不可置信的表情像是在說“這怎麼可能”。
“真的,我沒有騙你,我是第一中學的老師,剛剛登記過的,也是那個孩子的班主任。”
面對大叔的疑問,高老師不慌不忙地從包裡掏出教師工作證,雙手遞到他面前,眼中帶着焦急的神色。
大叔接過教室工作證,神色一松,語氣也軟了下來:“第一中學的老師啊,那不巧了嘛,我女兒也在那兒上學,不過快畢業了。”
大叔大手一揮,迅速從腰間取出一大串鑰匙。
“謝謝您了。”
大叔拍了一下腦袋,轉過身問道:“哎,我這腦子,那孩子住哪兒啊?”
“4棟404。”
“404,就是你了,走吧。”
兩人來到404前,大叔微微彎腰,将鑰匙精準插入鎖孔,“咔嗒”一聲,門應聲而開。
江自明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根本沒注意到高老師還會回來,而且還叫了物業管理處的人來開鎖。
高老師打開那扇緊閉的門,急切地呼喊着鄭逍雲的名字,發現人不在客廳後,直奔他的卧室。
“鄭逍雲!”
高老師的手還停留在門把上,臉上的表情突然頓住,眼神中滿是驚恐。隻見鄭逍雲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毫無生氣,旁邊是一灘觸目驚心的紅。
看上去好像是死了……
“不,這,這怎麼可能?”他喃喃自語着,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顫抖的雙手捂住嘴,淚水奪眶而出,無盡的悲痛在心底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