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心上上下下，最終平穩落地。簡司年松了好大一口氣，他一方面隐隐期待即将說出口的秘密，一方面忐忑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

好在溫槐序的這個回答給他喂了一顆定心丸。

繼續努力，她會看着的。

晚上放學，簡司年的好心情被一條消息打破。

“怎麼了？不走嗎？”溫槐序背好書包，等着。

“哦，來了。”簡司年收好手機和她一起。

巷子外，一輛黑色的汽車停住。簡司年看了眼車牌号，悶悶道：“我走了，再見。”

溫槐序目送他上了那輛車，車子發動很快揚長而去，消失在這寂靜的夜色中。

回到家，簡鋒幾人已經在餐桌上等他了。

簡司年把書包扔在沙發上，慢慢挪過去。

“吃飯吧。”簡鋒開口。

餐桌上這才響起金屬餐具碰撞的聲音。

“明钰這次物競得了個第一？”簡鋒問。

他一開口，聶蓮心立馬接上話，嘴角的笑意怎麼也止不住：“對呀，這次物競的含金量很高，明钰也是争氣。”

簡明钰本人并未說話，安安靜靜吃着碗裡的飯。

簡鋒滿意地點點頭，又問起一旁的簡司年：“聽說三中第一次月考成績出來了？考得怎麼樣？”

“四百一十八。”簡司年淡淡道。

餐桌上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哎呀，比上次高了。”聶蓮心跳出來打圓場。

簡司年沒搭腔，自顧自低頭吃飯。

簡鋒：“你上次……”

“上次兩百七。”簡司年夾了塊排骨。

餐桌上彌漫着詭異的尴尬氛圍。但這麼些年，簡司年早就已經不在乎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倒是聶蓮心挺關心他，一直在旁邊唱白臉。

簡司年被吵得腦瓜子疼，一忍再忍。

“這次題簡單吧。”簡鋒視線回到他身上。

“嗯。”簡司年眼皮都沒擡。

他說是就是吧，與其在桌上扯皮，不如順着話走，免得受唇槍之戰。

反正隻要自己考高一點，他的第一反應永遠是這次題簡單。

哪來這麼多簡單題做？

簡司年專心吃飯。

聶蓮心笑了笑，說：“好事兒，好事兒。司年也在進步嘛。”

“進步？”簡鋒冷哼一聲，“靠運氣哪能過一輩子，他要是有明钰一半上進我就知足了。”

簡明钰謙和地應和，說：“大哥也在努力，成績不是一蹴而就的，會慢慢上去的。”

簡鋒無奈歎息。

“還是明钰最讓人省心，你也跟你弟弟多學着點，人家比你小一歲，懂事早，學習好。你看看你哪有哥哥的樣子？”

“我不是他哥。”抗拒的話脫嘴而出，簡司年終于忍無可忍放下筷子，冷冷地看着他們三人。

“你們吃吧，我吃完先走了。”簡司年起身，頭也不回離開了這個家。

父母相愛，家庭幸福，孩子才會快樂。他已經接受了他爸他媽不愛了的事實，包括不愛自己。他也沒什麼立場去指責兩人，他們也要過日子，他們也要生活，與其消磨一段雞飛狗跳的破碎感情，不如斷得幹淨開啟新的生活。

幹幹淨淨的生活，徹底和過去的一切說再見。

不要他，他認了。

可是也能不能不要把自己硬拽去不屬于自己的生活？他不喜歡聶蓮心，不喜歡簡明钰，這輩子也不會喜歡，下輩子也不會改觀。他們好好過他們的三口之家就夠了，放過自己吧，真的放過自己吧。

簡司年覺得無力的破碎感爬上脊背，他突然很想淋一場雨，在無人的街道漫無目的地閑逛，對着雷鳴電閃喊一句去你大爺的。

他低頭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一家亮着的便利店，沒有任何猶豫，他推門進去。

“老闆，結賬。”溫槐序擦擦嘴，招手道。

“好嘞，一共七十二。”

溫初棠今天晚上去參加高中同學聚會了，晚飯由她和季向晚自己解決。

一頓飽餐後，季向晚拍拍自己的肚皮，喟歎：“好撐啊，我感覺自己現在精力充沛，能寫完四套數學試卷！”

溫槐序把零錢放進錢包，笑着說：“戰前補給到位，一會兒戰場上可别時候啊，小将軍。”

季向晚哼唧兩聲：“不行了，我想睡覺了姐。”

吃飯犯困的魔咒在此生效，季向晚剛才那點兒精氣神立馬散盡，隻剩下想和柔軟床鋪接觸的純粹願望。

“作業得寫完啊。”溫槐序手搭在她肩上，“在堅持一下啦。”

季向晚往她脖子上蹭了蹭，哀嚎。

“對了，家裡的衛生巾是不是沒有了？”溫槐序突然想起這件事兒，“你先回去吧，我去店裡買幾包備着。”

季向晚點點頭：“姐，你再帶幾罐可樂回來吧，我想喝。”

“行。”溫槐序應下，轉身去找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