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頂懸浮着26枚光阱判定模塊,每一枚以字母編号命名:
A: 行為預測,B: 安保邏輯,C: 社會價值積分轉化……Z: 授權撤銷。
每個模塊皆具自我學習功能,97%的行為判斷由鍊環系統自動完成,僅在極少數情況中由“人類執政者”參與确認。
那些人,不再是管理者,而是邏輯流程中的象征性擦邊者——用以維持系統“尚有人類介入”的最後一層心理慰藉。
他們在第一道邏輯處理交叉口,遇見了“人”。
一名女性。
中年,黑銀執行服,神經調控線路嵌入皮膚,如程序寫進體内。代号瑟拉(SERRA)。
她靜立在一座指令台後方,掌心壓在白銀識别闆上,眼神如攝像頭内的一束穩定光線,冷靜、垂直、不含溫度,隻剩驗證。
“你們沒有備案。”她機械地說,語調不高,擡手即将啟動認知判斷儀。
“停。”馬亦反應幾乎在同一時刻,激活僞裝模塊,反向釋放“Ω-域行為模拟包”——基于邊界協議授權生成的半合法影像幹擾,拟合城市預設路徑模型。
光場交錯一閃,數據錯位,儀器停頓。
瑟拉收手,眸光掃過三人。沒有驚訝,隻有統計級的冷淡,仿佛他們是模型中一組尚未标記的偏差點。
“你們不是來參觀的。”
她說,語氣如數據回放,嘴角掠過一種模糊不清的弧度,不是笑,是響應阈值被觸發後的默認動作。
馬亦緩緩前踏一步,冷靜問出一句:
“這座城市——為什麼被允許自己運行?”
那不是提問,而是判斷。
“因為它被要求如此。”瑟拉答道,像一段電信答錄器被自動觸發。
“如果它不運行,就會被質疑。”
她沒有報警,也沒有通報。
隻是——退入權限門後,像一段被自動喚醒、又即将歸零的權限代理單元。
她不是人。她是權限接口。
“她是‘邏輯駐留态’的接口執行者。”Devourer輕聲道,“有交互權,但無判斷權。”
馬亦沒有回頭,默默記下這條路徑:她們不是入侵城市,而是被允許走入邏輯漏洞的餘晖。
他們繼續深入,進入鍊環井道下轄的資料中樞節點。在一組多層壓縮結構中,系統初期反應為【靜默忽略】狀态。但在連續三次數據追蹤後,一組鏡像反射字段突然彈出。
是隐藏字段的殘片:
【權限編号殘留:Δ-PN.47】
【曆史路徑:權限投射 / 幹預測試】
【附屬字段:SY-11 / β偏軌編号 / 未歸檔來源體】
馬亦的指尖幾乎是下意識地收緊,那是一種不屬于計算模型的顫動——不因為意外,而是認知裂縫悄然張開了一個像“疼”的缺口。
她眨了下眼。很慢,像用整副神經網絡重新壓制掉那一瞬間的呼吸波動。
Δ-PN.47——是她。
“這不是主塔的内部編号系統。”Devourer眉頭一沉,“它來自結構外部……嵌入式編号。”
“是任務真正的發布者。”馬亦低聲。
他們順勢回溯字段軌迹,追蹤至一處稱為“權限線纜上層”的節點端口。理論上,這一入口已因安全策略斷電,但在近三個周期中,被激活三次——三次激活,身份均為“未歸檔”。
“信号源來自這裡。”易水道,識别接口劇烈震蕩。“我們……隻是被連接上的終端。”
這一刻,通道警報色彩突變。
【異常行為路徑感應啟動】
【副本結構正嘗試重疊當前行為模式】
【系統部署:C-RAY部隊】
Devourer面色微變,低聲:
“副本穩定器。他們不是追捕我們,而是來删除路徑異常。”
一組金屬體緩緩浮現于子節點鏡面中,扁平、閃爍、對稱——“對稱調解機制”。不是武器,不是守衛,是系統為維護路徑結構一緻性所釋放的行為抹除因子。
“他們不會抓我們。”馬亦吐氣如刃,“他們會重置我們。”
“不是因為我們做錯了。”易水冷笑,“隻是因為我們的存在方式,和他們的公式,不一緻。”
他們同時啟動邊界協議預埋的二次躍遷裝置,通往下一個隐藏節點。
躍遷倒計時。
0.7秒前,馬亦的識别器突震——如心跳被外部觸發。
【信息解鎖進度:92%】
【信号主機:SY-I】
【剩餘解密門檻:1級·激活中】
“……師荑?”Devourer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馬亦沒有作答。
她隻是盯着那條權限脈沖,死死盯着。
那不是一條訊息。那是一雙眼睛。
它在看她。
下一秒,躍遷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