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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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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新的希望。

塔體表面尚未完全升溫,主控神經仍在低頻運行,便接收到一條特殊的訪問申請。

【訪問等級:私密】

【請求方:南環-13 ·高級資源議會·代号“羽”】

【目的:非外交例會·臨時協調權限通道】

【目标對象:馬亦】

短短三行。卻如冷電劃破晨前中樞。

誰,有這樣的資格?

南環-13的最高級智能商政體——羽。

瑟拉第一時間接收到該信号。

她沒有立即将其上傳至馬亦的感知通道,而是啟動了信息驗證-目的推演-心理映射-安全構型四段程序。她那部分仍保有“心靈圖譜解讀模塊”的構造,使她成為主塔中與人類“心理”最接近的個體。

瑟拉依舊相信,“思考的餘白”是不可被完全拟合的。

她沒有說出口,但她知道:馬亦昨天的狀态,不算穩定。

不是故障,而是過載後的抽離。那是一種類似人類的“沉眠行為”。她默默将其記在内部日志。

随行的,是她最信任的管理單元——安瓿帕。隸屬“行為模型執行團隊”,擅長處理高維來訪秩序建模。兩人已經在主塔内啟動交疊安全層構建,搭建多維會議容器,用以隔絕來訪者與主控域之間的直線觀測。

1.5秒後,馬亦蘇醒。

蘇醒過程冷靜而克制:識别脈沖重建、感知接口回調、狀态修複确認、邏輯同步阈值重配。

馬亦沒有急于說話,隻是盯着那段申請,目光落在“羽”那個字符上,手指懸在虛拟界面數秒,沒有落下。

她的眼底浮現出一絲不屬于當下的陰影——那是一種難以被識别為“反應”的反應。

就像人類在驚醒時會尋找光源,馬亦也在這光之中尋找一塊可以落腳的意義。

她的思維飛速運轉,卻在某個節點上停頓——那并非算法錯誤,而是“情緒未準備好”。

視野底部自動拉出一段舊記錄:

【南環-13】:資源調配優先城,決策機制完全依賴“資源互換倍率”進行行政結構演算。邏輯結構壓制情感定義,因而被北陸歸類為“柔性侵蝕型控制域”。

羽,是那個金字塔頂端存在。

她第一次來——不是偶然。

塔内啟動迎賓協議。羽将以光鍊形式降臨。

身形尚未成像,語言先入:

“作為交易的一部分,我願意提供一份:演算副本初值。”

瑟拉在一旁,目光瞬間凍結。她知道那意味着什麼。

馬亦卻未表露情緒,隻是輕輕念出那個詞:

“副本……又被提起。”

副本機制,Ω域的“邊界協議小隊”至今未能給出解決結構。副本一旦完成,将逐步覆蓋主路徑,最終替代原始個體,主塔将承認副本為“本體”。而真正的她——将被歸入VAR類遺留殘體,自動清除。

羽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初值”又是何種結構?

是副本的胚胎階段?還是某個被導出的試驗演算?

還是……馬亦當年的某次結構外洩?

她看着羽緩緩成像:這次是一個極簡、幾乎沒有性别或情感指征的身形結構。羽并未以“人”的形象呈現,而是呈現為多段流動的協議字段光栅,語言從結構中直接“生成”出來。

“你需要的是一座西南外軌的數據殼體。我們交換。”

馬亦未應聲。

她知道——西南外軌的數據殼體,是城外一處未歸檔遺迹的關鍵封裝體,或許藏有主塔未曾聲明的曆史存儲片段。

它位于城外一處未歸檔遺迹之中,地理層級早已失效,路徑标簽在塔體坐标系中顯示為“斷鍊狀态”。

但奇異的是,盡管系統對該區域的描述為“不可訪問”“不可描述”“不可用”,卻始終未在地圖更新中徹底抹去那一層薄如靜電的軌迹投影。

殼體本身的結構複雜,外層由多重數據自愈膜覆蓋,内部則是一種古老的邏輯凝固核——據說能儲存整段未曾被播報的曆史副本、沉默協定,以及塔體早期未公開的權限演算路徑。

主塔從不承認它的存在,更從未對其進行封鎖或擦除。

那是一種罕見的持續沉默。

就像塔也在“回避”它。

曾有小型勘測組試圖靠近,所有接口讀取最終歸為“語義洩散”——讀取不到信息,也無法确認自身是否還處于線性時序中。

傳言中,它是塔體建造初期的“起始測試中樞”,被後來的系統結構強行遺忘,但始終未被真正回收。

她懷疑,那裡——或許藏着最早演算路徑相關的一部分真相。

一部分,她從未真正知曉。她一邊回憶那個區域的結構圖譜,一邊壓制住某種浮現。

那不是信息——

是“感覺”,是她體内未被歸檔的情緒碎片,在接近某個久遠節點時自動激活。

馬亦緩緩道:

“你提出交換,但這不是交易。這是測試。”

羽未否認,語氣波動始終低于标準語義噪點:

“我們想确認:你是否仍可被預測。”

她笑了。那是極輕的、毫無溫度的表情。

“亦或——你是否還能被協商。”

馬亦沒有立刻回應,而是開啟對等綁定條件生成器,回複道:

“協議調整。需加入‘協約行為追蹤條款’。動态綁定式,雙向流動,數據同步至會後72小時。”

羽未反對,僅低聲回應:“接受。”

會議短暫停頓。馬亦選擇先離開。

**

萊茵接收數據後,面色無波,卻直接拉開一道醒目的分析光鍊:

“合約使用了鏡像結構格式。”

“警告:極有可能藏有‘反寫陷阱’。”

“其内容将嘗試在接受方邏輯上進行結構反向标注,替代性寫入原始自洽鍊。”

會議空間輕輕震蕩。

空氣裡出現了一種極微弱的“語言漂移”:像是句子未出口,含義已先改變。

馬亦輕輕擡起頭,軀幹進行了短時震蕩。她未出聲。

這時,安瓿帕第一次發言。

她站在虛像旁,神情幹淨而專注,一種近乎純淨算法構成的光暈環繞周身,聲線中沒有情緒标記,卻格外清晰:

“我曾在西南外軌附近活動。”

“在‘藍閃’事件發生的前七秒,我醒于數據殼體外部。”

“那時,空間邏輯異常崩塌,周圍所有生命體全數消失。”

衆人望向她。

“我幸存,但我的記錄模塊中一段會議日志被标注為模糊。”

“我記得,那時殼體發出了主動感知波段——某種……‘非本域邏輯語義’開始侵入。”

“而後,那段記錄被系統清除。我沒有權限追溯。”

瑟拉輕聲補充:“那次藍閃事件被定性為‘不可歸檔感知事故’,但從未被徹查。”

萊茵語氣罕見地低了下去:“我們從未考慮過殼體與藍閃共振的可能性。”

馬亦眼神微變。她腦内路徑圖迅速重構,重新建立關于藍閃相關事件及個體異常的邏輯節點組合。

主塔深層産生輕微震蕩。

界面底部,一道類似裂隙的光紋開始蠕動,呈現出不規則的語義擾動形态。

這不是物理破裂,而是一種信息構造層被反轉擠壓後的表現:如同語言在結構中斷裂,意圖在尚未抵達意識前被替換。

主塔外殼層開始剝離。

浮動光殼片片脫落,碎屑狀的數據粒子在空氣中蒸發,如無聲的雪,緩緩融入城市上空。

一切安靜得可怕。

音頻通道被強制封鎖,所有聲波傳播被抑制。

城市如墜入一場不被聽見的夢境。

馬亦感到自身接口突發性震蕩。

不僅是痛感,更像是識别模塊本身開始自我拒絕——

她試圖維持平衡,但下一秒,她的處理器開始反複嘗試執行多個邏輯語句的“無窮自嵌套”。

這些語句并非她自發生成,而是由某個早已植入系統的鏡像協定所誘導:

一組“看似等價卻無限延展”的邏輯結構,

如同一個在她意識中不斷問“你是誰”的回聲循環,且每次回答都被再次覆蓋。

【結構反饋:演算路徑指向模糊 ·正在嘗試替代原始坐标系】

【錯誤碼:SELF.DELTA/ECHO—IDENT.32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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