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金線一連叫了幾聲後,桌前的段呦呦終于有了反應。
“怎麼了,金線?”
“大小姐讓您和王管家去她房裡。”,金線剛歸置好衣物,段明漪就遣人來叫段呦呦,應該是急事,金線沒敢耽誤。
出門前,段呦呦再一次叫住金線,“你等會兒去找商隊掌櫃問問,護衛裡有沒有人認識一個叫十七的,打聽清楚點。”
昨晚,将十七送回邸店後,段呦呦又另給他找來了大夫,身體無恙,不至于讓段呦呦心懷多大的愧疚。
但如今,段呦呦還是猜不出十七的來頭,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出現,又不顧死活的下水施救,甚至生死關頭還要将自己推向岸上?
段呦呦回想過往遇見的人和事,實在想不出除了渡口那一面外,自己還在哪裡與他有什麼交集。哪來這麼奇怪的人,連生死都不怕?
帶着心事,段呦呦不自覺的皺着眉走向段明漪的房間。
進到段明漪房間後,段呦呦看見裡面除了王管家還有幾個掌櫃,段明漪難得嚴肅的朝段呦呦招了招手。
“各位掌櫃們,我今日有要事處理,就不和你們一同出發了,不過兩日後我會及時抵達珠玑,不會耽誤原先定好的安排。”,段明漪稍轉頭,看了一眼段呦呦後,繼續誠懇說道,“這兩日,還望各位能多照拂舍妹,感謝。”
屋裡的都是段家的掌櫃,不用段明漪多說,哪個敢在路上就欺負起段呦呦來了。
等段明漪将這兩日的行程和商隊的掌櫃們又一次核對确認後,段呦呦才有機會和段明漪單獨說話。
“阿姐,出了什麼事?”,段呦呦擔憂地看着段明漪,她在自己面前向來都是從容溫和的。
“沒事,不是我們家的事。”,段明漪輕輕揉開段呦呦眉間的曲折,“是一位朋友出了些事,我順道去看看,無事。”
“什麼朋友?”,什麼朋友值得阿姐急忙安排時間也要去看。
“呦呦,那是阿姐的摯友。放心,沒什麼事。”
“阿姐,路程要是趕不上就不要硬趕,注意身體。我這些日子認真看了你給的圖集,也有和掌櫃們學習,能和他們把珍珠收好的。”段呦呦勸不了阿姐和商隊一起走,那就隻能希望她注意身體,不要為了趕路出事。
“好,有呦呦在,阿姐很放心。要是真趕不上了,阿姐也會給你回信的。”,段明漪苦笑着摸了一把段呦呦的臉頰,就讓她先出去了。
段呦呦心裡因為段明漪的事憂煩得不行,也就沒空再去看段十七了,一個人坐在屋裡休息。說是休息,更像是散味,臉上的不悅和擔憂都快順着微風散到窗外了。
商隊的車馬從涯城行至珠玑,晃晃悠悠地走,也才消去兩天時間。不知道到時,段明漪要怎麼按時趕到?還有,若真的沒有大事,那她又何必執着留下?
段呦呦憋着憂煩,想要幫襯段明漪,卻連伸手的機會都沒有。
段十七醒來時,陌生的客房裡還充斥着前一天晚上留下的濃郁藥味。意識模糊間,他竟誤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八年前那個醫館裡。
驚吓間滾下床,向外跑去,眼裡滿是驚恐,腦子裡連接的,是幼時,段呦呦把他放到醫館後就再也沒有來見他的記憶。
“啊!”
段十七剛打開門,就撞上了和護衛長一起前來認人的金線,給她吓出一聲驚叫。
段十七跟着段呦呦的隊伍走了兩天,自然能認出眼前人是她的丫鬟。看到眼前的相對眼熟的人,段十七才逐漸清醒過來,疲倦的從地上站起來。
“剛才真是對不住,你沒事吧”,金線看到段十七摔倒,還是有些愧疚的。
段十七沒有說話隻是搖頭,他剛醒來,嗓子有些幹疼,實在是不想開口。
“這位是跟着我們的護衛長,這位是昨天被小姐救下的十七。”,金線簡單的給兩人介紹了一下,沒有直白的說護衛長是來記人,順便盯梢的。
“那你先休息吧,我們就不打擾了。”
“等等……”
“小姐她還在這店裡嗎?”,段十七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忍不住開了口,聲音嘶啞難聽。
眼前的場景太過相似,相似到總能讓段十七回想起當年被段呦呦丢下的畫面,他急切的想要得到段呦呦的消息。
“還在。不過,我們待會兒就要離開了。”,金線想了想還是選擇告訴他實話,店裡都是商隊裡的人,護衛也都記住他了,他現在如此虛弱應該對小姐做不了什麼壞事。
而且,昨天夜裡發生的一切,金線都看在眼裡。
昨晚段呦呦下水後,沒多久他就出現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并沒有下水,直到水下的段呦呦開始掙紮。
金線從小和段呦呦一起長大,自然是清楚她的水性,但那晚她掙紮的太真了,連金線也一時慌了神。不過一眨眼,金線就看見站在岸邊的段十七翻身躍進江水裡,急切得連水花都沒濺出,人就消失在江面上了。
金線是真想不到,他竟不會水,跳到江裡後更是少見的沒有如其他溺水之人一樣,纏着段呦呦一起往下沉。
金線和段呦呦一起學過遊水,水裡很多人盡管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但還是會忍不住在下水時死死纏住身邊人。金線親眼見過有些人無意跌落時的猙獰模樣,那是在面對危險時不自覺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