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全是依蘭花和香草混合的味道,源頭是他後頸上的腺體。
時既遲已經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被弄暈過去的,唯一能記起來的,是他每次說夠了,郁淞都會抓着他的手,用牙咬開新的包裝袋,哄他說:“你還很燙,再等等……”
臉上撫過一隻手,時既遲順着這個動作側過頭。
郁淞靠在立起來的枕頭上,不知醒了多久。身上沒有一點遮擋,胸前有幾道被他撓出來的抓痕。時既遲的頭被他按在腹前,他則将手臂從時既遲的頸邊環過,一手随意地搭在對方腰際。
見時既遲醒來,他彎着嘴笑了笑,撫在時既遲臉龐上的手動了動,拇指輕柔地摩挲着被親破的嘴角,眼裡是終于占有獵物的滿足。
時既遲拍開他的手,掀開薄毯踩着地面下床。腰酸、腿軟,被時既遲強撐着忍了下去,面不改色地拉開衣櫃,拿了兩套嶄新的真絲睡衣,連同新的内褲,轉身扔了一套給郁淞,自己則背過身去。
穿衣鏡裡,蒼白的日光從窗外照來,無聲地揭露時既遲身上深淺不一的青紫痕迹,在脖頸、胸膛尤為密集。他移開視線,慵懶擡手,把真絲睡衣穿上。
訓練有素的頂A上将,泛着小麥色的脊背直挺,肩胛随手臂的上擡而滑動,牽扯着肌肉繃緊。大臂和大腿/内側,以及胸前的一片區域,因極少被曬到,瓷白的膚色跟周圍形成強烈對比,錯落的紅痕顯得更加紮眼。
他的身體落在郁淞熾熱的目光裡。
盡管強裝鎮定忽視疼痛,微微打顫的雙腿卻騙不了人。
深藍的睡衣落在肩上,将郁淞的視線遮擋開。腰腹之間的布料空空蕩蕩,衣角微動,恰恰蓋住被撞紅的臀尖。
袖口下垂,時既遲慢條斯理把紐扣系上,依舊是扣到最頂,一枚都不肯落下。衣領将鎖骨以下的吻痕掩藏,裸露在外的一截脖頸上,卻嚣張地挂着痕迹。
時既遲提起領口,往後拽了拽,仍然遮不住那些暧昧。他略帶幽怨地轉頭,朝走過來的郁淞瞪了一眼。
郁淞舉起雙手,毫無歉意地道歉:“我錯了我錯了,下次保證不啃脖子。”
他垂眸,啃鎖骨也不錯,或者……再往下點。昨天他咬的時候,時既遲很明顯地摟緊了搭在他肩上的手,在他背後挖出好幾條傷口。
“你還想有下次。”時既遲穿上軍褲,彎腰拾起地面上散落的衣物,扔到房間外,機器人會識别到衣服,自動過來清潔。
“易感期五天多呢,當然有下次,”郁淞歪頭聳肩,眼見時既遲要把地上的衣服扔到他身上,他後退一步,撸起衣袖,露出手臂上一塊咬痕,“你昨晚踢得我好疼啊。”
時既遲頓了頓。後來他們面對面,他早已精疲力盡,用最後的力氣擡腳踹在郁淞胸口。結果被郁淞掰開……他側着臉,咬住嘴唇不肯出聲。
他在上下起伏的視野裡,看到郁淞撐在他頭邊的手。許是報複心起,他咬住了對方的手臂。香草味的信息素在唇間蔓延擴散,混着淡淡的血腥甜味……
某些人被咬的時候一聲不吭,下了床反倒開始喊疼了。
時既遲不自在地别開臉,把撿起來的衣物扔給門外的機器人。撿到床腳,他看見了兩條内褲……都是舊的。
眼底壓着冷意,他兩指嫌惡地拈起那塊輕薄的布料,皺着眉扔到郁淞懷裡。後者身形一顫,臉上張揚的笑容都收斂了些許。
時既遲隻是冷冷地掃過對方,漫不經心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爽過了?”
“……嗯。”郁淞沒搞懂他是什麼意思,撚了撚手裡的布料,乖乖收起鋒芒,把時既遲手上的衣服全部接了過來,慢吞吞走到艙門邊,送到機器人的面前。
時既遲坐在光腦前,兩腿岔開,撐着頭冷靜地看着對方的動作。等郁淞走回來,他懶懶地動了動眼珠,用視線指着身旁的另一把椅子,示意郁淞坐下。
“那就好好談談,你偷穿我内褲的事。”
郁淞小心翼翼觀察時既遲的表情,直覺對方雖然面上表現得生氣,但神态放松,應該不至于斤斤計較。至少,他現在還能活着坐在這兒。
于是他拉着椅子,巴巴地湊到時既遲身邊,撇着嘴角,眼皮微垂,可憐兮兮地說:“我真的知道錯了,你罰我吧。”
“你罰我……”郁淞想了想,“把你衣櫃裡的衣褲全部洗幹淨,或者,不許穿你的衣服,”他抓起時既遲的手,用臉蹭了蹭手心,笑道,“我現在就可以把身上的都還給你,不過我也沒有别的穿了。”
死不悔改。
時既遲暗罵一句,不冷不熱地嘲諷道:“你說的,是懲罰還是獎勵?”
郁淞摸摸鼻尖清清嗓子,眼神四處亂飄。
時既遲一腳踹在他的椅子腳上,郁淞連人帶椅一起麻溜滾開。
啟動巨型光腦,時既遲沒再回頭,手指在虛拟按鍵上急速觸動。光屏上映着郁淞的影子,黑乎乎一團,他在時既遲身後站了一會兒,意識到對方在處理軍務,知趣地轉身離去。
“上将,”莫爾斯撥開通訊,時既遲沒有打開全息攝像頭,免得身上的吻痕被人發現。莫爾斯選擇性忽略掉這點越描越黑的異常,低頭盡責地彙報,“蔚珩元帥察覺到我們的行動,監視器被毀掉了。”
蒙面團夥跟元帥副官交接完戰俘之後,一路乘着星艦押送戰俘。原本他們的星艦固定朝着某個方向,發現被跟蹤後,忽然急轉彎停到另一座荒星上,一方面是臨時休整,另一方面是防止時既遲的人繼續跟着。
“我們需要重新安裝監視器嗎?”莫爾斯問。
一股飯香從艙門外傳來,餓了一晚一早的時既遲喉結吞咽,擡手在鼻尖揮了揮,試圖将味道驅趕開。
“不用。”時既遲開口。
他早料到對方這麼神秘的人會極其做賊心虛,處處提防。草木皆兵的狀态下,發現他們的跟蹤顯得理所應當。
幸好他留了後手,派人将某個戰俘替換掉,藏在隊伍裡暗中監視。
“讓他僞裝好,不要輕舉妄動。”
莫爾斯領命,同時郁淞打開厚重的防彈艙門,端着飯菜進來。
他環視一圈,把手上的東西放到長桌另一頭,腆着臉把筷子塞進時既遲手裡:“給你賠禮道歉,餓了嗎,吃飯吧?”
長桌上擺滿了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瓷盤,在戰場上喝慣了營養劑,飯菜的味道就顯得過分勾人。
時既遲放下軍務,端起飯碗,沒忍住譏諷一句:“我家的機器人,你使喚起來倒是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