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納德還沒進門的時候，洪野就發覺他回來了。

他聞到了雷納德身上的薔薇花香，也或許是聽到了屬于雷納德的腳步聲，或者是呼吸聲。

總之，洪野不自禁地關掉了手裡的虛拟屏幕，在沙發上坐直了身體，狐獴一樣挺直了背，轉頭看着玄關的方向。

咔哒。

房門被打開。穿着黑色襯衣的雷納德走了進來。

洪野聽到了自己的靈魂發出雀躍的歡呼聲，笑容先聲音一步爬上了他的臉頰。但他還是努力保持着平靜和從容，聲音一如既往。

“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洪野從沙發上站起來，朝吧台走。

“吃過午飯了嗎？”

“吃過了。”

“我熬了茶，要來點嗎？”

“好。”

咕噜咕噜……翻滾澄澈的茶水從透明的茶壺裡滾進杯子裡，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檢查做得怎麼樣？行程呢？”

“都很順利。明天早上十點的空梭艦，對接的人已經聯系過了。”

“那就好。東西什麼的都準備好了嗎？”

“嗯。”

洪野把茶水推到雷納德的跟前，笑着說：“需要我給你準備什麼禮物嗎？”

雷納德看着他，然後轉身讓泡芙打開了房子的私密模式，又讓泡芙待了機。

洪野猜到他想要做什麼，他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他看着雷納德走過來，然後對方像是撲食的餓獸一樣抱住了他。

洪野從沒看到雷納德像今天這樣急切過。

“阿野。”

他的聲音着急，又很委屈。濕熱的吻跟着這一聲“阿野”劈頭蓋臉地胡亂落下，洪野的衣服被撩起來，長褲被一把褪下到膝彎。

洪野吓了一跳，身體驟然的反應讓他發出了一些羞恥的聲音，他又急忙忍住，喊了一聲“雷納德”，“你怎麼了？”洪野問。

雷納德把自己的一隻手墊在洪野的背和吧台堅硬的台面之間，朝前走了半步，讓自己的身體跟洪野的緊緊貼在一起。

“阿野，我很想你，想要你，現在。剛才你那麼平靜，我卻隻想脫掉你的衣服，讓你變得跟我一樣不平靜。我有點生氣你的平靜。”

“……”

雷納德可能覺得剛才的話有些重了，于是又小狗一樣可憐地解釋道：“阿野。我的分離焦慮好像比我預計的要嚴重一些。我昨晚失眠了，一直在想你，想你的一切。”

洪野突然想笑。原來雷納德跟他一樣。平白讓他裝那麼辛苦。

“雷納德，我沒有很平靜。”

洪野抱住雷納德，釋放出了自己的共感域。它像是沸騰的鍋裡撲出來的泡沫，滾燙綿密，急切又焦躁，遠沒有它的主人表現出來的那樣雲淡風輕。

“我的分離焦慮好像也比我預計的要嚴重。”

“……”雷納德愣了一下，而後同樣釋放出自己的共感域，同樣熾熱滾燙，焦躁不安，像是兩條奔湧而下的沸騰瀑布，撞出了震耳欲聾的共鳴。

“阿野。”

雷納德很過分地用着他的手指和嘴唇，洪野被逼出了兩聲悶哼，又立馬忍住了尾音。雷納德卻像是被奪走了心愛的甜品，他用一隻手扣住洪野的下巴，拇指伸進了洪野的嘴裡，卡住了他的齒關，指腹壓着洪野的舌尖，讓那些聲音可以暢通無阻地從洪野的喉嚨裡唱出來。

“阿野，給我聽。我想聽，我想記住。”

“……”

洪野想，他當時可能真的昏了頭。

·

送别雷納德的早上，洪野的身體酸軟得厲害。

但因禍得福，短暫分離後再荒唐了一天，他們的分離焦慮症狀被大大減輕了。

至少洪野可以平靜地給雷納德一個溫和的告别吻，再目送他進入安檢口後不見。

星港裡看不到艦艇起飛，洪野等到雷納德的身影消失後就離開了。

跟洪野一起來的隻有陸栖川。雷納德要走的事情，洪野并沒有特意廣而告之。

“我以為你們會哭。”準備給發小“記錄”的陸栖川萬分失望。

洪野半真半假地說了句，“哭過了。”

“哇，真的假的？”

“你猜。”

洪野知道陸栖川是故意在跟他逗趣，他能察覺出她生怕戳傷他情緒的小心翼翼。但洪野當作沒有發覺，默默接受了這份好意。

飛車回到家裡。陸栖川卻把車停到了一樓階梯前，而不是上邊的停車場。

洪野正疑惑，就聽到陸栖川演技特别差地驚呼起來，“哇，洪野你看，有人買光了你的自助商店诶！”

“……”洪野下了車。

一樓的自助商店并不大，原本裡邊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全部被清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束束捆紮好的，鮮嫩的白色薔薇花。

冷冽的薔薇花香填滿了整個小商店，連裡邊的筒狀機器人都别了一朵薔薇花。

洪野看到筒狀機器人邊上有一張深藍色的卡片。他拿過來打開，裡頭是雷納德的字。

“獻與我的愛。”

洪野笑了起來，他擡頭看着滿滿的白色薔薇，心髒被無限的幸福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