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這一路安分守己,别耍什麼小心眼,到了地方我們就分道揚镳。這城防圖我也就當做沒看到了。”女子警告道。
“好了”女子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過幾日傷勢恢複了,我們就出發。”說完便出了屋子。
張鐮等她一走,馬上強忍着渾身劇痛踉跄地下了床,一步一拐地走到桌邊拿起那布包解開。
裡面第一層是張油紙,打開後是一塊淺褐色的皮料,果然是尉國的城防圖!
他二叔和其他人,就是為了這麼個城防圖才丢了性命!
悲痛再也忍不住,張鐮緊緊握着手中的圖,咬着牙悶聲哭了出來。
少年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接連幾日的變故,傷重差點丢了性命,還有親人的驟然離世和肩上突然的重擔一下子幾乎将他的自信擊垮。在這個孤寂無人的異鄉夜晚,他也隻能這樣默默地發洩,就連放聲痛哭都不能。
哭了許久,張鐮慢慢收拾好了情緒,這時才發現布包裡還有一塊玉佩,他拿起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什麼。既然是他二叔一起交給他的,定是有用的,他将玉佩和城防圖一起包好,又在屋内找了塊幹淨的白布重新裹起來放進懷裡。
做完了這些,他才有空從頭理了下這幾日的事情。他二叔恐怕已兇多吉少了,趙金虎沒找抓到他,沒找到城防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剛才他觀察到,那少年少女和那女子開門時,門外看着像個山村的小院,周邊沒有一點光亮,而這屋子床單被褥雖然都是新的,屋内也打掃得很幹淨,但看屋子的橫梁、大門和桌椅,木質都是陳舊微微有些腐朽,屋内雖燒着炭爐,卻還有些微的潮濕和久未住人的陰冷黴味,周圍很安靜,他們一行陌生人在這裡,連人聲狗吠聲都沒有,此處必不是在隆城内,很有可能是附近的荒廢山村。
隆城附近可是駐紮着青玉閻王的墨羽營,況且帶着他這麼個重傷之人應該走不了多遠,這女子敢在付青玉和趙金虎眼皮子底下藏下他,定不像她自己說的是個商人那麼簡單,還有這城防圖和玉佩,雖然剛才握住時與他二叔交給他東西時的手感大小相似,但是裡面的東西有沒有被掉包就不得而知了,不過觀那女子的表現,應該不知道他沒看過裡面的東西,所以掉包的可能性不大,還是要等拿回家給父親定奪。
還有這女子,說是與他同行互不幹涉,可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的話也不可信,況且不敢以真實身份示人,必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現下他傷重,武功又不及,無力反抗,隻能暫且隐忍,待傷勢恢複再伺機而動。等到了燕國地界,她一個尉國人必不敢輕舉妄動,到時再圖逃跑之事。
這樣理着思路,漸漸的天光微亮。沒過多久,那少女就推門而入,看他坐在桌邊也不理會,把食盒放在桌上就走了。
張鐮打開食盒,裡面放着一大碗熱騰騰的粥還有一些清淡的小菜,他幾日未進食,餓得不行,三兩口把粥和菜吃了還覺得餓得慌,但也知道傷重後不能一下子暴飲暴食。
吃完粥後張鐮慢慢挪到床邊躺下,強迫自己閉上眼休息,他現在要盡快恢複傷勢才能有自保之力。
接下來的幾日,每日有人送來一日三餐,不是少年就是少女,每次也不說話,默默放下食盒就走,等他吃完了就來收,每日來給他換一次藥。
待到第六天,張鐮已能正常站立行走無礙,但是他對女子的身份更加忌憚,這六日來,竟沒有任何人來搜查,也沒聽到任何的狗吠聲。
這日,張鐮起床後,換好了衣服,第一次推開了他的房門。
院中一棵歪脖子枯樹下,青衣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披着一件貂毛披風,身上頭上落了一層的白雪。
她就這麼靜靜地背對着他站着,烏黑的長發輕輕挽起,還是那支暖玉的梅花簪,整個人好像融入了這一片天地中,張鐮這一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發出的小小響聲會驚動她,這片刻的平靜馬上就會消散。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遠處傳來鞋子踩在積雪上的叽呀聲響,周圍安靜的氣氛瞬間被打破,青衣轉過身,目光炯炯地注視着張鐮。一瞬間,她的氣息好似一把鋒利的寶劍,瞬間破開畫一般的天地,直奔他而來。
張鐮心神被卷入這氣息構成的驚濤駭浪中,在氣浪中勉力掙紮,這感覺也就短短的一刹那,青衣瞬間就收斂了外放的氣息。張鐮卻被這氣息的沖擊所累,大冬天的身上出了一層白毛汗,劇烈喘息着,心神差點失守。
這女子年紀不大,武功卻好似已臻化境!
“主子,都準備好了。”來人躬身請示。
張鐮這時才注意到,他們都已換上了燕國的服飾,青衣身上一身白袍,眉眼間淡淡的倦色,整個人有股疏離倦怠的氣質,與剛才外放的淩厲形成鮮明的對比。他不由得好奇,這女子究竟是什麼人。
“張公子,我們出發吧。”青衣對着張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