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城乃是燕國第一大城,也是燕國的都城。此城因四面環山,四季交替不明顯,花卉種類繁多,城中居民也多以花為飾,花季時整個城市宛如一片花海,故取繁花之名,也叫花城。
在其他地方才剛開始冰雪消融的時候,這裡已經開始進入了花季,每年二三月之間,百花盛開,繁城就會舉辦為期一個月的花月節盛典,城中男女老少都會在夜晚頭戴花環與自己家人愛人一起逛夜市,做花燈,寓意一年的美好從此時開始。
這時也是城中最熱鬧的時候,各地商人、雜耍藝人、歌舞伎甚至才子佳人都會奔赴而來,在城中競相展示自己,以期博出個名頭能入了哪家貴人的眼。
張鐮就是這個時候随着付清玉進了城,他們逃離西山大營後,三人便易了容,付清玉給自己整了個老嬷嬷的樣子,張鐮變成了個一臉蠟黃的痨病鬼,又讓杞幼娘與他扮成夫妻,租了輛馬車,對外說是兩夫妻帶着個老仆人去繁城投靠兒子。不知道她去哪裡又得了套路引,就這麼一路駕着車往繁城而來。
這一路行進異常平靜,西山大營之事好像被人刻意壓了下來,幾人沒有意外的一路來到了繁城。
車夫這一路除了車費還得了好些賞銀,也是盡心盡力,早上剛進了城,付清玉就指揮着車夫把馬車趕到城東一個巷子中的醫館門口。結了路銀,又讓醫館的小厮安排了車夫一頓飯,這才讓掌櫃的安頓好他二人。
張鐮知道,這是到了她的地盤了,這醫館應該就是他們對外的據點,玉墨他們都不在這裡,應該還有另外不為他所知的據點。
衆人稍事休整,卸了一身的疲憊,張鐮正想找付清玉,就看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前,車裡一人掀開簾子,正是玉墨,付清玉上了車後,馬車便向巷子外駛去。
張鐮正想下樓跟上,醫館掌櫃迎了上來:
“張公子且慢,主子吩咐了,讓張公子在店中等她回來。”
張鐮本想跟去探探付清玉的底,被攔下了隻能無奈地回了後院。
這繁城,張鐮以前随母親省親時來過幾次,外祖家也在城東,離這裡不遠,此次家中遭難,必是要去告知外祖家。
他想了下,趁着四下無人,偷偷地從後院牆邊翻了出去。
付青玉坐在車上,細細聽着玉墨彙報他們這一路上的事情,馬車載着他們慢悠悠地往城西而去。
繁城城西是商賈聚居之地,商鋪林立,人來人往,彙源錢莊就是這繁城中較為出名的一家。
有人說東家是宗室大族,又人說是武林大派,錢莊老闆黑白通吃,膽子也夠大,繁城四分之一的利子錢都是他家放的,多處的酒樓妓館賭場也有他們的參與,名聲雖不如幾個老牌的錢莊,可是這幾年劍走偏鋒,也是賺得盆滿缽滿,老闆趙不易外号不義财,聽說就沒什麼生意是他不敢做的。
此時趙不易正站在他家宅子的側門處,他身高不足六尺,臉如圓盤,腰圍碩大,挂了好幾個玉佩,手上也帶滿了金玉戒指,平時臉上笑得像個彌勒佛似的,不過此時他滿臉嚴肅,緊張地在門邊不時張望。
周圍的閑雜人等都已經屏退了,他身邊隻站了孟江和劍心二人,還有個身材高瘦,臉頰微凸,腰間佩了一個大葫蘆的男子。
相比其餘人的安靜等候,他滿臉的不耐煩,不時看向大門處。
“怎麼還沒來啊,不是說今日就能進城了嗎?這都日上三竿了,人呢?”
“司馬公子,您稍安勿躁,應該快到了,玉墨姑娘已經去接了。”
司馬嶽不耐煩地原地踱了幾回步,終于看見一輛馬車慢慢駛近。
玉墨先下了車,然後又轉身從車裡迎出一位青色衣袍的女子,女子走進大門,趙不易剛想行禮,付清玉就揮了揮手打斷他。
“前面帶路。”
趙不易忙前帶路領着一行人往正廳而去。
付清玉剛在主位上坐下,那司馬嶽也老實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了左手的位置。
付青玉看了他一眼,“這次怎麼是你來了?”
“你以為我想來啊,等你老半天了!”還不是他家老頭子一定要讓他過來。
“不想等可以走。”付清玉涼涼地說道。
司馬嶽被她這話一噎,沒好氣得瞪了她一眼,
“這次交易還是按原數量,不過價錢上,我們要求增加十分之一。”
“怎麼?你家老頭想坐地起價?”
“付青玉,你要的東西可隻有我們司馬家能做。”
司馬嶽下巴擡起,一臉自得。
付清玉放下茶,盯着司馬嶽那張得意的臉好一陣,開口道:
“你家做的這東西隻能賣給我。況且你别忘了,那圖紙是誰尋來的。”
司馬嶽被她拿話一堵,頓時說不出話來。
“還是原來的價格。”付清玉一錘定音。
“行!”
司馬嶽見談價不成,也幹脆,況他家老頭子也不知道是受了付清玉什麼恩情,來時也是不同意他的主意。
原本他還想詐付清玉一詐,沒想到這女人不是一般的精明,不去做個奸商真是可惜了。
說完,司馬嶽拿起桌上的一個頗有重量的布包一把抛給付清玉,
“這是你上次給的材料做的,材料有多,我覺得做一把細劍浪費了,就做了兩把。”
付清玉接過布包,打開來,裡面是兩把劍,一把劍身厚重,一把細窄一些。
拔出其中一把,劍刃鋒利,通體銀光,劍身迎着光線似乎若隐若現,拔出之時隐約有龍吟之聲,劍上刻了兩個字‘少陽’,果然是柄好劍!剩下那把卻是柄極細的扁平軟件,劍柄做成了女子腰帶的形狀,名末影,正适合藏于腰間。
司馬嶽見她拿了東西也不再留,
“交付材料銀錢,三個月内東西會送到你隆城去。”說完站起身就走。
司馬嶽走後,付清玉放下那劍,看向趙不易,問道:
“事情如何?”
趙不易搓了下手,看了看孟江,這才為難的說:
“回将軍,事情有些變故。”
馮府
馮衍獨坐書房中,大約一月前他派往楠城送年節禮的管家前幾日傳來消息,姐姐一家遭逢大難,一家人六十多口人一夜盡亡。
父親聽到消息便病倒了,派去處理後續事宜的管事也未回,官府也隻說是仇家尋仇,其中蹊跷之處他卻是鞭長莫及無法查明。
想到姐姐一家一向安分守己,姐夫這一代已久未與江湖人士有聯系,還能是什麼仇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