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晔坐于馬車上,閉眼養神。旁邊吳豫小心地将泡好的茶水遞給他,欲言又止。
“有什麼便說吧。”韓晔接過茶。
“屬下不明白,儲君之位空虛不是對我們更有利嗎?大人為何又要讓幾位皇子參與花月節籌劃呢?” 吳豫不解地問道。
“池塘下了餌魚兒才會來奪食,烈油倒了水才會沸騰,這大燕是平靜太久了,都浮起來了,也好教我看看底下都藏着些什麼。”韓晔笑笑道。
吳豫似懂非懂,但是大人總是不會錯的。
“大人,西山大營的晏都來了。”車外傳來侍從溫陽的聲音。
韓晔沉默了一下,
“讓他來見我吧。”
“是,大人。”溫陽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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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不易看着那端坐上首的女子,剛才彙報的時候他就捏了一把冷汗,事情沒辦好,雖非他的過失,可主子将燕國這邊的事務交給他打理,現如今碰到這事還要勞煩她冒險而來,他實在心中有愧。
他又偷看了付清玉幾眼,搓了搓冒汗的掌心。
“你說他要求調用錢莊一半的資金,又要提高生絲的價格,是因燕帝有立儲的意思?”付清玉問到。
“是,根據皇城内傳來的消息,燕帝在魏無殇的逼迫下,想讓三位皇子參與籌辦花月節與皇室祭祀,從中考察儲君人選。”趙不易道。
“燕帝四子,大皇子有翰林之首的國舅,二皇子是大将軍威北侯的外孫,四皇子生母辛貴妃又是燕帝寵妃,隻有他,母妃不受寵又早亡,沒有得力的外家,出生也不占優勢。呵,這個時候自然是緊張一些的。”付清玉笑道。
“那,主子的意思是?”趙不易問。
“答應他!水越混對我們越有利。”付清玉道。
“還有,”趙不易欲言又止,“三皇子想見主子一面。”
趙不易呼了好大一口氣才将話說完。一轉頭就看見孟江狠狠地瞪着他。忙解釋道:
“我,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他提的要求我答應不了,他一查不就知道彙源錢莊還有東家了嘛。”
聲音越說越小,自知有點理虧。
“無妨,你來安排就好。”付清玉無所謂。
“主子,這裡畢竟是···”孟江剛要說話,就被她一個手勢制止了。
“你們兄弟八人将性命都付托與我,若還不可信,那還談何後事?”付清玉笑眯眯地說道。
“對對。主子放心,我老趙就算豁出性命也不會讓主子您有事的!”
趙不易裂開大嘴邊笑邊拍胸脯,渾然不管旁邊孟江的眼珠子都快給瞪出來了。
“别高興太早,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付清玉問到。
“果然如主子您所料,那晏都已然秘密進京,不過這幾日卻并未與人有接觸,想來您要找的人就在這繁城中。”趙不易忙答道。
“不急,你留心着些,總會露出馬腳的。還有呢?”
“哦,哦。”
趙不易忙拿出幾張紙遞給她,
“這是您要查的西山大營發出的畫像,我們派人好不容易半路的驿站迷暈了送信的人,這才複制了一份”。
付清玉接過這幾張畫像,一頁一頁查看,畫像上的幾人果然不是他們的樣子,衣服也是平常樣式,那女子畫得妩媚異常,就連她頭上的發簪也細心的畫成了平常女子所帶的金步搖。
她笑了笑,這杞幼娘果真是個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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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晔細細看完手上的畫像,折了起來,扔到旁邊的火盆裡,串起的火舌吞吐着紙張。
“大人,您這是···”晏都想制止又不敢。
“這畫像中人粗略看着沒什麼問題,可五官的比例并不協調,神韻迥異,似是拼湊而成。這個并不是商隊的畫像,你被騙了。”韓晔看了他一眼,道。
“什麼!”晏都一驚,
“可這沿路走的都是驿站的官信渠道,不應該被掉包啊。”
“既沒被掉包,或許一開始就是有人畫了假的給你。”韓晔笑笑。
“可惡!那女子果然與商隊有勾結!可惜,竟讓她被人給救走了!”
“你此次私自離營,營中又發生了那等大事,雖暫時被我壓下了,可陛下遲早還是會知道的,你先别回去了,留在都城等候陛下傳召吧。”韓晔吩咐道。
“是,大人。”
私自離營本是大罪,現在還死了個副指揮室,晏都不由憂心忡忡。
“你不妨先去威北侯府,将城防圖交于侯爺,屆時,你将此事與那探子之事一起彙報。”
“謝大人指點!”晏都心中一喜。
“下去吧。”
“是”
晏都躬身退下了。
晏都走後,韓晔拿出剛才一直放于桌面的布包,解開取出裡面的玉佩,用指腹輕輕摩擦,又看了一眼自己腰間挂着的那漢白玉的貔貅,搖頭一笑,當啷一聲将玉佩又扔回布包裡。
看來是被人掉包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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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家祖孫倆痛哭了一場,張鐮安頓好外公,又随着馮衍來到了書房。
“阿鐮,剛才你為何沒有說?”馮衍問到。
“舅舅,外公現下病重,若我将事情如實告知,我怕他心情激蕩之下承受不住。”張鐮道。
馮衍無奈點點頭,
“你是個好孩子。哎,那西山大營所為,你可有證據嗎?”
張鐮搖了搖頭,
“那日我隻是看到了西山大營的副指揮使王朝義帶人來家中殺害了母親和妹妹,後來我又潛入西山大營,卻沒找到晏都,那王朝義雖然已被我殺死了,可是卻沒找到我帶回的城防圖和玉佩,想來已被晏都拿走了。”
“那你又是如何逃出西山大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