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亭殊默不作聲。她好像的确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鐘栀了的确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初見時就是那樣的冷淡疏離,認識許久也難讓他感到絲毫親密。他并不喜歡過于冷感的美人,也不擅長欲情故縱的拉扯,可是現在就是有點執迷不悟。
他隻說不太好,“……我不喜歡。”
“那你自己冷靜一會。”
她拿過手機,在回房的途中散開了頭發,居然真的棄他不顧。
直到主卧的門被鎖上,夏亭殊才接受了被拒絕了事實,壓抑得不能平複。熟悉的感覺升起,他死死盯住自己的下身,卻無可奈何,眼色越來越沉。
鐘栀了慶幸自己的全身而退。點開屏幕的确收到許多信息,她想着夏寂沅應該已經入睡,便不再回複。
不容忽視的是早川希子的微信,她應該已經知道周末屋内的修羅場,并且毫不意外地幫助火上澆油。
所以,看到屏幕顯示來自袁初翌的未接來電,她真的有點心力憔悴。
在她打開衣櫃拿浴巾的時候,聽到客衛水聲先一步響起。
夏亭殊去洗澡了?
壓下心頭繁複的猜疑,鐘栀了打開藍牙音箱連接手機,選擇了今天餐廳的那首《That Second Kiss》點擊播放。
熱水沖刷下來的時候,鐘栀了閉眼迎接。
她對感情的感知本就不算敏捷,對當前的狀況感到無以為繼,實在有些缺失準繩。目前除了自我保護還能做什麼?她也不知道。
衣帽間的門沒有關,挑選鞋子的時候,她聽到窸窣聲響,擡頭在鏡中匆匆一瞥,沒有作聲。終于在最下面一層找到那個鞋盒,翻開之後高跟物件嶄新。
夏亭殊隻是把她踢散在門口的拖鞋擺正,輕敲兩聲房門當作問候,探過身子去看她。
鐘栀了發現他已經穿了一身淺藍色的休閑服,正看着自己,眼珠一瞬不瞬。
她換上了一身明黃色的香奈兒針織格紋套裝,同白天的裝束相比精緻矜貴許多。
傍晚了,昙花又要開了。
“沒禮貌。”
這樣一針見血的點評讓他有些赧然,耳垂發燙,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
“你真的——”
夏亭殊剛起了個頭,就沒辦法繼續說下去了,因為她在求助。
“夏亭殊,過來幫我戴一下。”
她手邊打開一個紅盒子,裡面是卡地亞的LOVE雙環項鍊。她單手抓住頭發攏到一側舉起,他在身後扣着那個精巧的玫瑰金鎖扣。
“好了。”
他從鏡中看向她,圓環交織墜在她淩厲的鎖骨之間,像是緊密相依的兩顆心。
她膚色很白,亦然透亮,是低飽和的冷色,像是玉石。不知道牙齒和玉石,哪個更堅硬。
“栀了。”他刻意隐藏下自己的情緒起伏,眸光微動,“你真的很漂亮。”
她擡頭與鏡中的他視線交彙,調侃道,“是相對而言的經驗吧。”
他微微蹙眉,“是客觀事實。”
“那就能成為你見色起意的理由了?”
“你——”他明顯被一噎,腦中升騰起些微念頭,滞住片刻,“我沒有。”
她隻是放下頭發,也不避諱他在身後,拿起手機編輯訊息。他視線略過,幾乎全是她在輸出,那裡一直沒有回複。
猶豫再三,他問,“江稹是誰?”
“你們見過。”
那他知道了。夏亭殊嗯了一聲,說,“我去外面等你吧。”
鐘栀了疑惑地擡頭,隻看到他離開的背影。
等到她提着高跟鞋和手提包從客廳經過的時候,他幾乎立刻從沙發上站起。
她的語氣染上些無奈,“我真的不要你送。”
這樣的死纏爛打沒有意思,更何況他原本也沒有這樣的打算。他說出自己的訴求,“我能和你談談嗎?”
她心不在焉,非暴力抵抗,“隻要不是談戀愛,其他都能談。”
背後牆上的丘比特一直在舉箭,蓄勢待發要對他射擊。
夏亭殊的模樣,是認真與無措并存,他應該是斟酌了許久,試探性地問道,“栀了,你願意嫁給我嗎?”
“……”
房間裡迎來了長久的沉默。
她以為他說什麼,她都是可以應對的,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鐘栀了匮乏的詞彙量,根本無法形容此刻氛圍的尴尬和她内心的荒唐。
所以,她隻能木然地說道,“你再講一遍。”
他仿佛看到一絲希望,當真重複,“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不願意!”
夏亭殊,你是不是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