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們先去吃個飯吧,晚上還要幹活呢。”季賢良一隻手推着周星星的背,一隻手拽着汪愛國,往村莊深處走去。“你咋還提着行李箱過來?”
“還不是因為你們,我跟我媽說謊直接回學校。所以到底是什麼事還能需要我的幫助?你們不是道士麼?”
季賢良帶着周星星穿過幾條窄巷,拐進一家門臉破舊的蒼蠅小飯館對着後廚喊了一聲,“老闆,老樣子!”他找了張還算幹淨的方桌,用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凳面,招呼周星星坐了過去。
五個人圍坐在油膩的木桌旁,頭頂昏黃的燈泡滋啦作響,投下晃動的陰影。季賢良壓低聲音,“事情是這樣的,這個村子裡一戶人家的男孩,有一天照常跟村裡的小夥伴們在後山的樹林裡玩模拟探險遊戲。玩着玩着他尿急了,結果應該是不小心尿在了枉死之人的頭蓋骨上,就被跟了。家裡每到晚上就會發生一些老生常談的靈異事件,比如有敲門聲,一開門沒有人;或者廚房裡噼裡啪啦的砸碗。本來我們接到這個單子的時候,以為就是個很容易對付的小鬼,沒想到就在我們收拾行李打算上路的時候,那鬼竟把小男孩給吊死了。”
“等一下,你确定你在講的不是虛構出來的鬼故事?現在是2024年,鬼還能殺人?”周星星打斷季賢良的講述問道,“在小說裡這不得被牛B的大師打得魂飛魄散?”
汪愛國:“啧,我們是要做法事抓他了,但是可能是因為這鬼死了太久,我們四個人都打不過他,被他耍了兩個晚上。”汪愛國從桌邊的餐具區拿出幾個空杯子,為他們一一倒上水。
季賢良:“我們打聽了一下,村裡老人說有個中年人和他的老母親消失了二十幾年,他們還說那男人挺可憐的,老婆帶着孩子跑了,他腿腳不方便還一個人在家侍奉老母親,看起來老實忠厚,憨厚可掬。所以我們一開始就沒下死手,以為它隻是死太久了,神志不清。”
“誰能想到它下手那麼狠,看把我們哥幾個揍得。你看看,打的我們小賢的俊臉上,眼睛都腫了。”說着汪愛國憐愛的捧起季賢良的帥臉,展示給周星星看。
周星星:“可是上次在夢裡,季小道長大師您明明看起來挺牛的,掐完訣就抓住了顧易。為啥這次不像夢裡那樣,還把我叫來替你們揍鬼?你們用法術打不過它麼?難道小說裡常寫的縮地成寸,五雷天心訣,都是騙人的?”
汪愛國:“我掐訣哪有它魔法攻擊來得快啊?還有就算我們是道士,我們也得老老實實走路和坐交通工具啊。至于你說的五雷天心訣,是有人會,但是我們道行不夠啊,我們師父和兩個師叔閉關的閉關,曆練的曆練。我們幾個小的隻會做做小法事,超度一下。”
周星星:“話說你們看着年紀也不小了吧......而且小說裡不都會有個宗門天才......”
季賢良痛苦扶額,“你用的什麼小說app看小說,趕緊卸了吧。現在是末法時代,我大師兄考駕照科目二考了三次!更别提什麼呼風喚雨,禦劍飛行。”
汪愛國:“而且我們就帶了師父給的收諸煞符和北鬥鎮宅符,雷符一張沒帶,不然保證轟的他連渣渣都不剩。”
“你們不會現畫嘛?”顧易飄在周星星身後,忍不住問。
飯桌上瞬間死寂,四個道士齊刷刷低頭盯碗。
“......沒學會。”
“......6”周星星單扣一個六。
為了挽回岌岌可危的形象,季賢良急忙挺直腰闆,“像良緣符啊,招财進寶符,鎮宅光明符這種銷量好的,我們還是會的。”
“......陣法呢?”
“我們就是用了陣法把他控在房子裡以後挨的打啊。”
“好的,我了解了。晚上要我做什麼你們跟我說就行了。”周星星無奈道。
“揍他!!!”季賢良、汪愛國還有一直沒參與話題的張明夷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沈茁為了有參與感,也激情澎湃地拍了桌子一掌,吓得前來上菜的老闆退了一步。
“這多少帶了點私人恩怨吧。”
一行人草草吃了頓勉強能下嘴的飯,季賢良拖着周星星的行李箱,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漆黑的村道上。
夜風嗚咽,卷着紙錢灰時不時的撲面而來。遠處那棟孤零零的民房門前,兩盞白燈籠在風中搖晃,投下慘淡的光暈。燈籠上墨汁淋漓的"奠"字,像張扭曲的哭臉。
他們快步穿過雜草叢生的院落,在門前猛地刹住腳步。周星星盯着門框上那道新鮮的抓痕——五道指印深深嵌進木頭裡,像是被什麼野獸撓過。衆人擡頭望向客廳,月光透過破敗的窗棂斜斜地照進來,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堂屋正中央,一根鏽迹斑斑的鎖鍊從房梁垂下,無風自動地輕輕搖晃,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聲。
而在鎖鍊下方,一副漆黑的小棺材靜靜停放在兩條長凳上。棺材不過四尺來長,表面刷着劣質的黑漆,已經斑駁剝落,露出裡面發黴的木頭。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奶奶正趴在那副小棺材上痛哭。她瘦骨嶙峋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枯樹枝般的手指死死摳着棺材闆。她的哭聲嘶啞破碎,像是從漏風的老風箱裡擠出來的。渾濁的淚水順着皺紋縱橫的臉頰滾落,在下巴處凝結成混濁的水珠,"啪嗒啪嗒"地滴在棺材闆上。
這場景,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這鬼是真惡毒,連小孩子都不放過!不過回想起門框上那五道指印......
“别告訴我門框上是它撓的。”周星星聲音都變了調。
“你說呢?”
周星星有些洩氣,現實中鬼的實力明顯比夢裡的強多了啊。“那我還打的過?你鬧呢?!我還是走吧。”說着周星星就想奪過自己的行李箱往回走,可季賢良死死拉着不放手,兩人立刻你拉我拽的博弈起來,行李箱輪子在泥地上劃出淩亂的痕迹。
“來都來了,這次我們人多勢衆,我們布陣幫你護法,你可以彌補我們無法近戰的缺陷。”
“護法?”周星星突然松手,眼睛一亮。這個充滿奇幻色彩的專業術語,讓她頓時來了興緻。
季賢良趁機把行李箱往身後一藏,神秘兮兮地從道袍裡掏出個羅盤:"我們會在四方布下北鬥鎮宅陣,再用紅線結成天羅地網......"
周星星:"說人話!"
"就是......"張明夷弱弱舉手,"我們拿紅線把你和那鬼圈在一個圈裡,你在裡面揍它,我們在外面念經幹擾它..."
周星星:“明白了。”
很快,季賢良師兄弟四人便在堂屋前的庭院裡擺好了供桌。朱漆斑駁的供桌上,青銅香爐青煙袅袅,兩側的紅燭火光搖曳,映照出幾張凝重的面孔。
周星星坐在角落的竹椅上,竹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她看着忙碌的幾人,心裡其實一點底都沒有。她在循環之家的夢裡能不顧危險的一個人群毆五個人,是因為她知道自己要是在夢中死了能在現實醒來。可現在就是現實啊,要跟真正兇殘的鬼互毆,她真的能行嗎?
“你在害怕嗎?”季賢良抽空來看了看周星星有沒有逃跑,見她愁眉苦臉的坐在角落裡,有點好笑的問她,“你有啥好怕的,你四柱純陽,那鬼想動你一根毫毛,它想都别想。他也就死了二十幾年,起碼死了上百年的才可能不怕你。”
就在周星星又覺得自己行了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汪愛國魁梧的身軀倒飛出門,"轟"地砸在院牆上。他手中的桃木劍"咔嚓"斷成兩截,劍尖旋轉着插進泥土裡。香案後,周星星和季賢良看着師兄弟們接連被無形之力撞翻,供桌上的糯米突然"噼啪"爆成焦黑。
張明夷被淩空提起,又重重摔在供桌上,供桌應聲裂成兩半,香爐滾落在地,香灰撒了一地;沈茁剛哆哆嗦嗦地從袖中掏出符紙,就被一股巨力迎面拍在牆上,後腦勺"咚"地撞在青磚上。他手裡的符紙還沒點燃就化作了齑粉,飄飄灑灑落在地上;季賢良的七星劍陣中,二十道黃符同時燃起幽綠火焰,可那鬼影卻在符火中獰笑,毫發無傷!
周星星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腦袋正好撞上顧易的胸膛。
顧易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後,開啟"自動翻譯"模式:"它說‘你們是來三顧茅廬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