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蘇明月聽見鬧鐘後從夢中醒來,她望着天花闆醒了會兒神,回想起夢中的一切,她發現,她的夢又發生了變化。
籠罩在夢裡的那團迷霧好像在慢慢消散,雖然她仍然在層層疊疊林立着的尖刺迷陣中逃亡,但是她開始看見越來越清晰的畫面。
那個像被隕石砸出的大洞一樣的迷宮四周很高,她困在洞底,擡頭看見了陰沉的天空。
附近似乎有樹,風起時枯黃的樹葉随風搖搖晃晃地飄落下來,落到她腳邊,她看見腳下交錯相通的路是用水泥鋪平的,而那些直入雲霄的尖刺,就是施工工地裡的鋼筋。
工地,鋼筋,這些元素似乎在暗示着什麼。
隻是蘇明月夢中的這個地方究竟在哪裡,甚至現實中是否有這樣一個能夠與她夢境重合的地方,她不得而知。
但是她想,既然夢境已經發生改變,那麼,随着時間的變化,她是不是能看見更多的細節,這樣等時機到了,她就能看清那個地方的全貌,進而想起什麼,或者得到什麼提示來解開她的“夢魇之謎”?
蘇明月慢慢平複自己的心情,她拿起手機握在手中,現在有了陳覺給她錄制的鬧鐘,她的夢魇症暫時不會給她造成困擾,所以接下來,她該進入主線任務了。
蘇明月抿抿唇,回想起昨天江永嘉跟她說的話,她又重重歎了一口氣。
其實她本來是很堅定的,誰人沒有些悲痛經曆,沒有些童年創傷,她百裡迢迢來到這裡,可不是為了同情别人的,可是隻要她想到陳覺那雙總是含着淡淡的憂傷的眸子,她就有些于心不忍。
“哎,想什麼呢蘇明月,你有這個時間同情别人,還是先想想自己的處境吧,他隻是你的客戶,你的甲方而已,難不成你真的放着二十萬不要,就為了談情說愛?”
就算她是這麼想的,說不準人家陳覺根本沒這個意思,隻是因為她看到了陳覺失控的一面,又恰好在陳覺脆弱的時候幫了他一下,所以陳覺對她有些感激罷了。
蘇明月搖搖頭,自言自語一番,她選擇要二十萬。
翻身起床,洗漱完畢,蘇明月來到二樓時,陳覺已經醒了,正坐在客廳裡吃早餐。
蘇明月有些驚訝,昨晚看陳覺醉得厲害,她原以為陳覺是起不來的,就算起得來,也應該是頭痛欲裂、精神恍惚的,沒想到見到他時,他的氣色反而比前兩天好很多。
蘇明月站在門口,覺得自己好像來得不是時候,正糾結着是進去還是默默下樓時,陳覺開口叫住了她,“進來坐,我給你盛面條。”
“啊,我嗎?”蘇明月指了指自己,幹笑兩聲,拒絕道,“不用了吧,我下樓拿兩個面包就行。”
“今天會很累,不吃飽的話,可能會走不完拍攝地。”陳覺徑直起身往廚房走,擦肩而過的瞬間,他頓了下,說道,“難不成你反悔了,不想去了?”
蘇明月明白陳覺的意思,前幾天陳覺跟她探讨過去哪裡拍攝,因為蘇明月預約了周末兩天,星期六早上出發的話,去到那邊準備準備,一個早上沒剩多少時間了,所以星期六大概率是在公園、遊樂場、網紅店之類的地方打卡拍攝。
陳覺推薦的幾個絕佳拍攝地相距較遠,且想要盡可能多的打卡不同的景點,需要來回奔波。
蘇明月就指望着借此機會拉進與陳覺的關系了,她可不能因為什麼突發狀況,比如低血糖之類的影響她的計劃。
念及此,蘇明月果斷搖頭,“我怎麼可能反悔?”
說完,她毫不客氣地往客廳走進去,坐下來,“你說得對,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陳覺暗暗勾了勾嘴角,又立刻壓下去,不一會兒,他單手端着一碗面條進來,另一隻手端着的碗裡裝着兩個甜玉米,還是熱乎的。
他把東西端到蘇明月面前,順勢慢悠悠坐回自己的位置,玉米飄來甜香,引得蘇明月暗暗咽了咽口水。
再看那碗面,像是早已盛好且經過精心擺盤的,面條鋪在下面,上面整齊地鋪着一半青菜,另一半則是個煎得完美的荷包蛋,夾開荷包蛋,又見一大撮肉絲藏在面條之中。
蘇明月夾起面條,用筷子卷了下,她調侃道,“你手藝不錯啊,這賣相,且不說好不好吃,去滬市開個飯店,能賣滬爺1888。”
陳覺忍俊不禁,他壓下嘴角,平靜道,“别說了,趕緊吃吧。”
“哦,”蘇明月吃了一口,頻頻點頭,誇得陳覺的臉泛起紅暈,她嚼着菜,又說,“這玉米哪來的,我記得家裡沒有啊。”
陳覺說,“早上蔡奶奶拿來的。”
蘇明月說,“拿了很多來嗎?”
陳覺擡眸看她,問道,“怎麼,兩個不夠吃嗎?廚房還有,我去拿。”
“不是,”蘇明月連忙阻止,她努力把嘴裡的面條咽下去,說道,“這不閑聊嘛,我就随口一問,而且,你看這碗面。”
陳覺不明其意,皺了皺眉,“這碗面怎麼了?”
蘇明月說,“我的意思是,這個碗比我巴掌都大,而且這面裡又是荷包蛋又是肉絲的,我吃完這個都要撐了,哪裡還吃得下兩個玉米。”
蘇明月露出一副難為情的神色,見陳覺若有所思,她壞笑起來,狡黠道,“最多隻能吃下一個。”
陳覺無奈笑了下,“好吧,我的意思是,你吃幾個都行,吃飽就行,不必勉強。”
蘇明月點頭,她自然轉移話題道,“江永嘉人呢?”
“樓上睡覺。”
“不叫他嗎?”
“不叫,我給他留了早餐,他起來會自己吃。”
“那我們等會兒直接出發?”
“嗯。”
兩人一問一答,閑聊間,兩人都已吃飽,各自收拾了下東西,出門時才剛過八點,這時江永嘉已經起來了。
臨出門前,陳覺隻對江永嘉說了三個字,“看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