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六月,高考緊迫的氣氛籠罩着高三,整棟教學樓好像背套了保護罩,下課時間也極少人在走廊上。
趴在窗台上望着高三是何曦和高琪的日常,何曦調侃高琪:“有家室的人還在這看帥哥啊,不怕他吃醋?”
“就讓他吃吃醋呗。我們這屆怎麼都沒帥哥。”
突然,何曦激動道:“快看快看!5班門口有個男的在幹嘛!”
“啊,我看到了什麼,是在摸那個女生的胸嘛?”
孫漫聞着八卦的味兒就過來了,“什麼什麼,摸胸?高三壓力這麼大了?”
這事瞬間在班裡炸開,窗台一排全是吃瓜群衆,王婷進來看到這幅場景,厲聲道:“幹嘛呢!都沒事做是吧!”
所有人回到座位,“通知一件事,高三快要高考了,學校組織高一高二喊樓給高三加油。選定了三首歌,大家下課的時候練一下,班長到時候用白闆放一下歌。”
大家為這突如其來的好事而高興地交頭接耳,“安靜!别以為你們離高考很遠,很快的,就到你們了,别松懈了。剛剛是在幹什麼,都不用學習的!要聊天去走廊上聊。好,先上課。”
喊樓挑在了晚讀的時候,高三摟前的空地擺了“高考加油”的發光牌,每個班配了燈牌和熒光棒,高二學生站在連廊上和發光牌周邊。
當音樂響起,高一教學樓的燈全部關掉,隻餘星星點點的亮光,群聲一開始是正常音量,當唱起一句耳熟能詳的歌詞時,聲音仿佛響徹雲霄。高三學生為此歡呼,一時間掌聲、歌聲、哭聲灑滿這一片天地。
這是一個平常的夜晚,但也許對于有些人來說,這會是難忘的夜晚,這一刻,他們成為主角,在天地之間聽千人合唱,在書堆裡擡頭看發現紅色晚霞,屋外是悶熱的,樓前的樹木已經變得翠綠茂密,不知不覺中盛夏已經到來。
學校安排人來教室拆空調,通知要換一批新空調。但好幾天新空調都沒到,教室熱的讓人無心學習。
學校給每個班配備了一盆冰,隻是杯水車薪,怨聲載道。
學校無奈把舊空調裝了回去,有了冷氣,熱得不想活動的人都活了過來,吳桐吐槽:“學校幹嘛不等新空調到了再拆舊的,一拆一裝到時候又要拆,真折騰。可真是苦了我們,熱了這麼多天。”
因為各種因素,這次要考兩次期末考,一次在六月底,一次在高三高考後。
王婷說前者是G市高中的聯考,更為重要。
于沫考完沒什麼感覺,她對試卷總體是難還是簡單的概念模糊,做起來都差不多,不會的還是不會,隻是文科的知識點變多,她很多沒有記牢。
于沫覺着這次自己總該不是第一了,最後成績出來她還是震驚了,敢情大家是共進退的。她依舊是班級第一,但是年級第二十七。
可以說六班集體都考得差,王婷對此感到生氣,需要找人談話,第一個挑的人就是于沫。
于沫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的小說已經進行了四分之三,故事中的小梅經常被關在閣樓裡,爸媽更喜歡弟弟小星。
而小梅在家裡也唯一從小星那得到關心,小星會給姐姐送吃的,跟她聊天。
他不懂明明都是爸媽的孩子,為什麼姐姐要被關閣樓,在他有限的認知裡,隻有壞小孩和不聽話的小孩才要被關,可姐姐沒有做錯什麼。
小梅也不懂,為什麼小星是男孩就能得到更多的喜歡,自己要做什麼才能得到喜歡。
兩人背靠同一道門,一邊明亮溫暖舒适,一邊月光隻照亮了一隅。
小梅會去找隔壁的老奶奶,老奶奶有個好聽的名字——方蘭亭。小梅知道的時候覺得奶奶的爸媽一定是喜歡她的,才給她取了這麼好聽的名字。
方奶奶的孩子都去很遠的地方工作了,有小梅經常陪着她也不會孤單,她給小梅講故事,做吃的。
老舊的木門擋住呼嘯的寒風,白熾燈把屋子照得昏黃,炭盆裡燒着火倒也不會在這個冬天受凍了。
行文至此,王婷喚于沫的聲音吓了她一跳。于沫去走廊上,王婷對總是沉默寡言的班級第一不知道如何開口,隻好溫柔地說:“于沫,我叫你出來隻要是聊聊成績,你一直是班裡很乖的孩子,學習也很認真,這次雖然還是班裡第一,退步還是明顯的,能跟我說說原因嗎?”
于沫拼命低頭,手不停搓着衣角,她說不出。
“是覺得茴香中學不夠好?心裡有落差?”依舊是沉默,“還是以前發生了什麼事?”
于沫突然覺得對面教學樓的光很刺眼,她止不住地眨眼睛。
王婷問不出來隻好讓她回去。
于沫回到座位揉揉眼睛,想要控制突如其來的情緒。吳桐輕輕拍于沫的肩,問:“怎麼了,同桌?”
于沫搖搖頭。
“是婷姐說了什麼?”
于沫不敢看吳桐,隻顧低頭,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發抖:“沒什麼,就隻是想到以前一些不好的事,沒事,不用管我。”
幸好她與吳桐之間有一疊書擋着,她不希望在别人面前展現負面的情緒。
她盯着小說本子,眼淚浸濕了字迹,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她腦袋裡的畫面是模糊的,沒有具體事件,也許确實隻是被教學樓的燈光刺激到了。
後來吳桐也被王婷叫出去,王婷面對她輕松了許多,不顧及地說:“吳桐,你知道自己成績在一點點退步嗎,我把你安排在于沫旁邊,從來沒換過你同桌,是想你能好好學習。你看看你現在的分數。”
吳桐不敢反駁,隻得一個勁點頭,“我知道的婷姐,我以後會花更多時間在學習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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