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高琪和方衡走在操場上,兩人就沉默地走了幾圈。
高琪深吸一口氣,冷靜地盯着方衡,說:“你沒有什麼相對我說的嘛。”
方衡隐沒在黑暗中,高琪想看清他的每一個表情,隻聽見他平靜地說:“要說什麼。”
高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止不住地提高音量:“說什麼!說你和任璇啊!”
“上次不是說過了,我們就是普通同學。”
“上次我們因為這個吵架,你是不是答應我會跟她保持距離。你們現在這麼聊得來,有說有笑的,我不止一次看到你們動手動腳的。”
方衡覺得高琪不可理喻,“我們在前後桌,難免會聊天,不是很正常。總不可能一句不聊吧。”
高琪感受到方衡不耐煩的語氣,就控制不住自己眼淚,帶着哭腔說:“那你覺得你對她時和對我時的狀态一樣嗎,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總是沉默的那個,我以為這是你性格的原因,我也願意帶動你。可是我看到你和任璇的樣子,和我在一起時完全不一樣,你笑的很開心呀,怎麼,和她聊天就這麼有趣?”
路燈一閃一閃的,發出微弱的光,吸引着小飛蟲,夜晚的蟬鳴此起彼伏,微風帶來一陣的清涼。
高琪擦幹眼淚,“我們分手吧,我認真的。”沒等方衡回答,她迅速轉身,跑回寝室,趴在床上痛哭。
何曦來不及塗水乳,忙過去輕輕拍着高琪的背,跟周怡對視一眼,無奈抿抿嘴。
等高琪哭聲漸漸平息,全寝都大概了解的事情的經過,陳江江為高琪抱不平:“為這種男的哭不值得。”
周怡抱着高琪,輕聲說:“沒事,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高琪不停抽泣,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去了陽台,大喊:“渣男,渣男!”
對面樓房隻有零星的窗亮着,路上也冷冷清清的,這場鬧劇終是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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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後,學校一下子冷清了,食堂到教學樓的路上少了争分奪秒的學生,高三教學樓也不再亮起。
借着高考布置的考場,學校進行第二次期末考,考完全校搬去了實驗樓。
剩下的時間全都用來複習學考三門難免會無聊,大家在老師去監考時玩些小遊戲。
于沫覺得自己都複習得差不多了,繼續完成小說。上次寫到小梅和方奶奶,一天下起了大雪,地上積了厚厚一層,小梅沒着急放學回家,她堆了個小雪人,放在紙盒裡,想帶給方奶奶。
今天奶奶家有許多人,小梅以為奶奶的孩子終于有時間來看奶奶了,可是她擡頭看每個人,感知到他們的情緒不是開心,她還聽到隐隐的哭聲。
小梅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身份進去,去問發生了什麼,她呆呆站在門口,雪人早已融化,水順着紙盒流在小梅的手上,風一吹就凍得通紅。
小梅再見到方奶奶是跟着爸媽去奶奶家吊唁,但奶奶身上蓋了許多白布,見不到真人,小梅感覺自己好平靜,平靜到沒有情緒波動。
狹小的屋子裡全是人,爸媽和主人家寒暄幾句,拉着兩個孩子出門。小梅晚上獨自上了閣樓,今晚月色格外明亮,她躺在毯子上,怎麼也睡不着,她眼睛一熱,用力揉揉把淚水擠出來擦掉。
别人告訴她方奶奶去世了,小梅知道“去世”的意思,就是睡着了,不能和自己聊天了,是一件會讓她的家人傷心的事。
小梅照往常一樣去敲門,她覺得指不定奶奶哪天就醒了,可那扇破舊的木門再也沒打開過,再也沒有和小梅站在一邊的人了。
那個冬天留下了方奶奶,也永遠留住了小梅。
于沫寫到這就結束了,翻看這小短篇,空落落的。
她望向窗外翻動的熱浪,炎熱的夏季也總有一方世界下着大雪,冰天凍地。
于沫不求小梅快樂,隻希望她永遠按自己意願生活着,永遠有選擇的權利與勇氣。
學考有其他學校來茴香中學一起考試,在前一天檢查各自考場座位,吳桐見到好朋友非常激動,挽着她的手臂,把頭靠在她的肩上,說:“居然是來我們學校考試,我好高興呀,你們可以待多久,我請你吃食堂。”
“那時間不太夠,我待會就得回去了。”
“這麼快!好吧,考試加油!可千萬别沒通過呀,不然我會嘲笑你很久的。”
“你可别咒我,你沒通過我都不可能不通過的好嗎。走啦。”
吳桐拉着她的手,抿嘴作可憐狀,她嫌棄道:“别給我演,又不是生離死别。”随後重重拍了吳桐的手背。
“啊,你真打啊,你不愛我了,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吳桐低頭假裝擦眼淚,一擡頭人已經走遠了。
“考試加油!”
一天一門考試說起來很快,最後一天考完學校舉行年級大會,總結這一學期。
回班級的路上,劉怡說:“婷姐,你都不愛拍照,我們都沒照片的,我們一起拍照合照吧。當做紀念。”
六班去了學校正大門周一升旗的空地上,以印着校訓的一面樓牆為背景,拍下六班這唯一一張合照,也宣告高一正式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