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呢?”意真不解。
“沒什麼。”意殊撇撇嘴,越過意真去找歸無月。
馬車備好,歸無月馭馬,江寒聆在車裡斜靠着。趁他們還沒進去,歸無月囑咐了姐弟一聲:“照顧好他。”便駕馬夜行。
姐弟進去,見着江寒聆歪着頭、雙眼緊閉的樣子吓了一大跳,連忙一左一右将江寒聆夾在中間。意真摸着江寒聆的手,冰得她渾身一顫,對意殊道:“不能讓他這麼冷下去。”
意殊不知所措地看着姐姐:“那怎麼辦?”
“給他暖暖身子,你再靠過來些。”
兩人貼緊了江寒聆,企圖用自己的體溫給他取暖。意殊學着姐姐的樣子,扣住了江寒聆的手,但那一瞬間,意殊覺得自己拿着的是寒冬臘月裡從河上起出的冰塊。
沉夜裡,無言中,一路颠簸,狹小空間無風無雨。
再醒來,江寒聆渾身乏力,頭重腳輕,他知道自己是老毛病犯了。這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先天的弱症,好養又不好養。江寒聆不能累着凍着,不然保準發作。
江寒聆注意到窄塌邊趴着兩個小人,左右各一個,兩人睡得很沉,是意真意殊。而歸無月遠遠地斜靠着窗,江寒聆有了動靜,他就健步如飛過來。
“感覺怎麼樣?”
“吓到你了吧,我總這樣,隻是很久沒犯這毛病了,别太擔心。”江寒聆抱着歉意說。
“我把你送來醫館時,大夫說他治不了,得看天意。我不信,求他逼他給你治,守了你一夜,我真的以為你要死了。”歸無月向來波瀾不驚的臉終于露出了不尋常的神色,竟然比他自己受傷時還要情緒激動。
江寒聆能感覺到他的關心,反倒啞口無言,低下頭去,摳着被褥一角說:“這病發作起來是挺可怕。”
“王爺沒有給你治?”
“治過,治不好,這病症狀吓人,不會傷及性命。”江寒聆揚起一個發自真心的笑,拍了拍歸無月的手背,“我現在活蹦亂跳,真沒事。”
歸無月還想說什麼,大夫推門進來,臉上頂着兩個濃郁的黑眼圈,想來昨晚沒少被折騰。江寒聆禮對大夫作揖,大夫沒回禮,疑惑地上前給江寒聆把脈。
“沒見過你這樣的。”大夫自言自語。
“江某多謝大夫醫治,”江寒聆說,“診金......”
大夫擡手阻止:“不要診金,我沒給你用藥,隻給你保了暖,要謝就謝老天爺不肯收你。”
歸無月心想,江寒聆就是老天爺派下來的,誰敢收他。
“說來慚愧,你這病我從來都沒見過。”大夫摸着山羊胡搖頭晃腦,苦思冥想。
江寒聆無奈道:“别說是您,禦醫也說沒見過。”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來不是老夫醫術不精。”大夫将手背在身後開懷大笑,仿佛聽見了喜事。
江寒聆與歸無月默默對視,彼此面無表情。意真意殊被這誇張聲音吵醒,揉着眼睛困頓地環視四周,見江寒聆沒事人似的坐在面前,方才松弛下來。
大夫不像是正常人,歸無月想帶着江寒聆趕緊走,江寒聆卻攔住他,說:“給大夫看看你的手。”
歸無月自然不想給這個吊兒郎當,一點都不把病人當回事的大夫看,他抱着手道:“無礙,我買瓶金瘡藥就是了。”
“真的?”江寒聆狐疑地問。
“真的,薛醫師也讓我用金瘡藥,”歸無月壓低嗓音湊到江寒聆耳邊悄聲,“這裡的藥沒有王爺給的好。”這樣近的距離,歸無月好似嗅到一股清新的香味。
歸無月的話在理,江寒聆不再堅持,一行人離開醫館,住進了城内的客棧。
尴尬的是,臨行前,言肅微沒少給江寒聆盤纏,但江寒聆先是把銀子給了何蘊,後又多帶了兩張嘴。照他們現在的速度,去都城的時日不可控,銀子就要精打細算地花。
不得已,他們隻要了兩間客房。江寒聆歸無月一間,袁意真袁意殊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