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香公子,聽起來好奇怪。”待人消失,半晌沒說話的袁意真出聲,視線還落在容雪瀾走過的台階,像是跟着人上去了一樣。
“人如其名罷了,”江寒聆淡淡道,“他一年四季捧着手爐,手爐裡又常年點着味似檀香的炭火,經年累月,周身萦繞濃郁不散的香氣,所以名‘抱香’。”
袁意真似懂非懂,她沒看清剛才抱香公子有沒有随身帶着手爐,她又問:“那他叫什麼?”
“容雪瀾。”
抱香公子容雪瀾,與天人遺佩江寒聆,一個才情第一,一個容貌第一,并為都城絕世名流,大衍雙瑛。
今兒巧,容雪瀾和江寒聆穿的都是灰色。隻不過江寒聆風塵仆仆一身布衣,容雪瀾穿的則是軟紗羅,層層疊疊,摻了銀線。即使身在暗處,走起路來仍波光粼粼,仿佛湖中碎了的月影。
那身料子給袁意真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她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衣裳,容雪瀾這身比先前路過的綢緞莊裡的布料好了不知多少倍。
歸無月拱火似的湊上前問江寒聆:“那你和他誰更出名?”
江寒聆尴尬地瞪了歸無月一眼,無奈道:“你問起诨名的人去。”
插科打诨時,耳邊再度響起一道聲音。
“江公子,我們主請您上樓一叙。”
“你的主子是?”江寒聆迷茫道。
“我們主名為容雪瀾。”來人謙遜道。
江寒聆更是迷惘,雖然他與容雪瀾都名冠全都城,但他們确無交集。過去沒有,現在更無可能,現下容雪瀾卻主動找上門,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在下能否帶朋友一起?”
聞言袁家姐弟眼睛一亮,他們比江寒聆還好奇容雪瀾的風采。
“當然可以,請。”容雪瀾随從讓出一條路,引着江寒聆一行上樓。
七拐八拐,同随從走到一扇平平無奇的門面前,随從推門而入。灰衣人正襟危坐,神情淡然,精巧手爐放在桌角,對面座椅空着,像是在恭候某人。
若無江寒聆姿容珠玉在前,容雪瀾絕對稱得上是相貌一流,豐神俊朗。
“主,江公子來了。”随從立在江寒聆身後,對容雪瀾說。
“嗯,”容雪瀾才移目向江寒聆,擡手向對面座位,“江公子請。”
離容雪瀾近了,他身上的檀香味濃烈,霸道地往人鼻孔裡鑽,卻并不嗆,想必這加了香料的炭火價格不菲。
“我的朋友......”江寒聆不能眼睜睜看着歸無月他們像仆從一般呆呆站着。
容雪瀾粲然一笑:“是我疏忽了。易清,帶江公子朋友另開包間坐坐,他們要什麼點什麼。”字裡行間是抱歉,卻絲毫從臉上看不出。
容雪瀾為主,江寒聆是客,江寒聆不便多說。
等雅座裡隻剩二人,容雪瀾慢悠悠地給江寒聆倒了杯茶,手法眼花撩亂。
“江公子何時到的都城?”
江寒聆沒喝,緊盯容雪瀾:“今日。”
“跋山涉水,一路辛苦。”
江寒聆不接茬。
“嘗嘗,”容雪瀾端起白瓷盤子,将它舉到江寒聆面前,盤子裡是被制成花朵形狀的糕點,他無害地笑,“廚子新學的花樣,核桃杏仁餡。”
糕點外皮綠色,裹着一層薄粉,隻是一眼,江寒聆的手瞬間攥緊在一起,容雪瀾在試探他。
江寒聆沒拿,容雪瀾便一直不動,直到江寒聆豁出去似的撚了一小塊,但沒吃。
“配這茶剛好。”容雪瀾放下瓷盤,自己也拿了一塊,吃了一小口。
不能被牽着鼻子走,江寒聆艱難地咬了一口糕點,非常甜,廚子放了不少糖,把堅果香味蓋住了。
“聽說大公主的新面首沒了。”江寒聆故意提這茬。
“江公子消息靈通,人今早剛下葬就知道了。”容雪瀾笑眯眯地啜茶。
“我進城時正好碰到送葬隊伍。”江寒聆說。
“那可有發現什麼?”
他能發現什麼?不需多想,兩年時間,足夠都城局勢移天換日,江寒聆連王爺的面都沒見上,容雪瀾就找上門,他與他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