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日子,晏景行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出門爬山。剛開始爬完山峰,一覺醒來,身體的知覺碎成東一塊西一塊,直到完全蘇醒,才拼湊成完整的軀體。
後面漸漸适應,腰不酸腿也不疼了,每個人都感受到了自身的變化。走路如攜風,步子似輕雲。
晏景行本就身健而體力旺盛,爬山正好消耗了他多餘的體力。為期一月的鍛體結束,他反而不太習慣。
因為鍛體期不少人半途而廢,所以凝氣階斷場面沒之前那麼擁擠。
還是由沈端甯出面指導。
“你們知道,仙門為什麼要你們爬一月浮玉峰嗎?”
四下無聲,晏景行舉手道:“我知道。”
沈端甯看過去,這是他第一次以正眼看晏景行。
他一向不喜歡性格外放,初次見面便表現熟稔的人。在他眼裡,這類人大多缺乏管教或自我感覺良好,會習慣性做出過界、無禮的行為。
晏景行誠然符合這些特點。不過此時此刻,相對滿場啞口無言的其他人,他接話的表現,又讓沈端甯覺得有那麼一絲順眼。
于是他施舍了幾分耐心道:“你來說說看。”
“是靈氣。浮玉峰上的奇花異草常年不謝,應是靠充沛的靈氣滋養。”晏景行分析得頭頭是道,“仙門安排我們爬山,一是為了錘煉肉//身,增強體魄。二則是讓我們在爬山過程中,吞吐靈氣。畢竟爬山是個體力活,人一累便會加快呼吸。氣喘間,更能吸進大量靈氣。”
沈端甯眼裡閃過一絲欣賞,翹起嘴角,意味顯然地點了點頭:“正是你說的這樣。”
晏景行頓時露出虎牙,笑容奪目。
初升旭日下,他雙目璀璨明亮,恍若眼裡裝了第二個太陽。
沈端甯移開視線:“現在我将教你們如何凝氣。配合蓬萊仙島的靈咒法術,引天地靈氣入體,吸納吞吐,奉為己用。”
衆弟子躍躍欲試。
沈端甯教了口訣,打斷弟子們的嘗試:“浮玉峰的确有靈氣,但靈氣分布不均。山底、山腰、山頂的靈氣依次增加,若想更快學會凝氣,我推薦你們上山頂。”
教完口訣,又囑咐了幾句,沈端甯依舊毫不留情地離開了。
連長機問都不問,直接道:“去山頂吧。”
晏景行點頭,腦海裡翻來覆去地默念口訣。
這段時間,峰頂的景色晏景行看了無數遍。他向來喜歡新奇的事物,再如畫如詩的風景,看多了也會膩。
有不少弟子跟他們一樣,選擇了峰頂凝氣,三三兩兩分布在其他地方。
凝氣沒有固定時間,有的人短短幾天就能掌握,有的人則需要半個月,甚至更久。
晏景行練累了,盤腿坐下,眺望蓬萊仙門一處雪白的閣樓。
那座閣樓不如宮殿輝煌,甚至有幾分樸素,不知道裡面住着何人。
他想起仙童說過的斂春居,從來沒安分下去的心髒再次蕩漾。
隻是蓬萊仙門大大小小的宮殿樓宇,像草一般随處可見,沒人帶路,他根本找不到地方。
晏景行歎了口氣。
仙子的身影在他腦海裡晃了一個月,不僅沒磨滅那股說不出的少年心緒,反而愈燃愈烈。
陸思涯停下動作,問道:“景行兄,可有煩心事?”
連長機眉頭一皺:“難道又是跟同屋的人不合?”
“不不不,”晏景行趕緊擺手,“那三人挺好的,雖然話不多,不過沒什麼沖突。”
連長機道:“那你好端端的歎什麼氣?”
晏景行托着臉,悠悠道:“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連長機轉身對陸思涯道:“别管他了,我們繼續練吧。”
“诶!”晏景行扯着嗓子喊,“你倆好歹問一句啊!”
連長機道:“不問。”
陸思涯道:“不聽。”
“行。”晏景行指着二人,“我還偏要告訴你們。”
“看見下面的宮殿了嗎?”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在鐵鍊附近轉來轉去,好似指點江山,“我要先找到斂春居的位置,再按浮玉峰的方位,把宮殿布局畫成路線圖,然後找時間去斂春居,最後……”
“被守殿弟子發現丢出來?”連長機忍不住道。
陸思涯手指輕摸下巴:“也可能會被仙子直接打出來,私闖女眷閨閣,如此登徒子行為,或許還會遊車示衆,以示懲戒。”
連長機道:“到時候我丢菜葉一定輕點兒。”
晏景行道:“夠了。你們兩個還是不是朋友了?”
連長機微微一笑,不言語。
陸思涯吹口哨,看向一邊。
二人的反應沒讓晏景行死心,凝氣這幾天,他一邊練功,一邊把蓬萊仙島路線圖畫了出來。
“我還缺一身行頭。”事畢,晏景行終于能歇息會兒,拿出路線圖摸索。
連長機看他跟瘋魔了沒什麼區别,有些擔憂:“你小心些,這裡可不是柳州城。”
提醒完,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什麼行頭?”
“夜行衣啊。”晏景行理直氣壯,“那些話本裡都是這麼寫的。穿一身夜行衣,飛檐走壁,融于夜色,來無影去無蹤。”
陸思涯插話道:“可是景行兄,蓬萊沒有黑夜吧。”
晏景行:“……”
連長機扶額,沒憋住笑了出來。
“那……我穿一身白色?”
“你穿成百花齊放也沒用。”連長機拿過他手裡的圖紙,“你知道斂春居在哪裡了?”
“打聽到了!”晏景行拍拍胸脯,提到這事就心花怒放,“這點本事我還是有的,你們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