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層盈千累萬的法器已看得人眼花缭亂,而玄寶樓足有八層,全部看完最少也要一個時辰。
挑選間,晏景行順口問道:“藍澗師兄,仙門數量最多的是劍修嗎?”
“對。”藍澗點頭,“畢竟仙修沒那麼多閑暇功夫,佩劍做任務快,習慣後更加方便。你們祝師兄天天抱着琵琶,陰雨天手腕還會疼。況且劍修進可攻退可守,相比毒修之類的,更适合斬妖除魔。”
連長機想到蕭逢山,有些好奇:“毒修跟醫修有何分别?”
“毒與醫還是有一些區别的。”藍澗笑着道,“毒者不醫,醫者不毒。毒為攻,醫為禦,但兩者也有相通之處。”
三人問道:“是什麼?”
藍澗幸災樂禍一笑:“當然是都要死記硬背萬卷書了!”
在這麼一問一答的融洽氣氛裡,幾人逛完了所有樓層。
晏景行沒選到中意的:“我還是想去第一層看看。”
藍澗問:“你在報複我嗎?”
晏景行道:“師兄,你可是答應讓我慢慢看的。”
“好好。”藍澗妥協,“我們回一樓。”
晏景行從一排泛着寒光的寶劍望過去,停在一把暗沉的重劍前。
這把劍材質上乘,質感厚重,劍身修長鋒利。美中不足的是,光澤不似其他劍耀眼,有股蒙塵的氣質,但晏景行一眼就看中了它。
“我試試這把。”他伸手,握住劍柄。
微弱的劍光閃了閃,晏景行一用力,把劍擡了起來。
“不錯啊!”藍澗點頭,“你倆看對眼了。”
陸思涯道:“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
晏景行生出一股心有所定的感覺,他把劍鞘上一層淺淺的灰塵擦幹淨,拔劍端詳。
“怎麼樣?”連長機走上前,“就決定是這把了嗎?”
晏景行道:“就這把了。”
藍澗拍掌:“恭喜恭喜。若是想到劍名,隻需握劍,心中默念,名字就會自動顯現出來。不過得注意,劍名不可更改,所以取名需謹慎。”
晏景行心知自己肚子裡沒多少墨水,取不出什麼有蘊底的名字,幹脆随心。他閉着眼,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人的臉。
“你現在就要取嗎?”藍澗驚訝,他話音落下,劍名已經呈現在衆人眼前。
“美……人?”連長機念出來都覺得羞恥,“你就給它取這個名字?”
晏景行道:“這名字多好。美人,美人,一聽就賞心悅目。”
寶劍閃了一下,似在回應。
陸思涯忍不住笑道:“這劍跟景行兄倒是趣味相投。”
藍澗并不幹涉師弟們取劍名這種事,道:“好了。劍選了,名取了,我們該出去了。”
藍澗要事繁忙,從玄寶樓出來本應先行離開,臨走前想起什麼:“對了,你明日卯時記得到隐雲殿,遊街的事你朋友應該告訴你了吧。”
他意有所指,陸思涯心虛地移開目光。符修就這些好處,人在家中,錢财消息源源不斷,可謂一人畫符,全家不愁。
“不用緊張。”藍澗笑道,“我也不是什麼不通情理的師兄,隻要用途正當,打聽打聽消息罷了,不是什麼大事。”
陸思涯松了口氣,露出一絲笑意:“多謝藍澗師兄,那個,我聽說了一些你跟青玄師兄之間的恩怨……”
藍澗臉色一變:“以後不許瞎打聽!”
陸思涯:“……”
晏景行嘻嘻笑着把陸思涯推到身後:“藍澗師兄,你不是還有事要忙嗎?今日謝謝你,我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藍澗走後,連長機跟陸思涯也回去了,晏景行一時間又成了孤零一人,感受卻與之前截然不同。以往他走在仙門,除了對他視而不見的師兄們,收獲的大多是同期弟子或憐憫或輕視的目光。一朝上升築基期,雖說談不上一鳴驚人,但其影響也差不多了。
那些目光紛紛轉為打探與震驚,甚至還有佩服。換作他們中任何一人測出廢靈根,隻怕都會選擇灰溜溜回家。别說突破靈根改命,就是忍着他人異樣的目光留在仙門,都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
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那些包含諸多情緒的複雜目光,對晏景行都沒什麼太大的影響。但被人盯久了,背後不免瘆得慌。于是他避開旁人,誤打誤撞到了紫竹園。
巧的是,一進亭内,便看見紅鯉趴在欄杆上,跟池中魚自問自答地說着話。
晏景行放輕腳步,走到紅鯉身後,彈了下她的側邊發髻。
“是誰這麼大膽!”紅鯉扭過頭,皺着的臉如春風化雨,展顔笑道,“知己!原來是你!”
“你又偷偷跑出來了?”晏景行一手擋下她的擁抱,一手把人直接拎起來,放到欄杆上,歪着身子在旁邊坐下。
紅鯉翹着腿,不害怕随時會掉下去,笑嘻嘻道:“主人說今日休息,放我出來玩,沒想到會遇到知己。”
說罷,她神神秘秘地低下頭:“知己,你知道嗎,仙門有個廢靈根弟子,居然突破築基期了!主人說明天有遊行,會帶我去看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晏景行莞爾:“謝了,我雖然不能跟你一起,但是你明天一定會看見我。”
紅鯉笑道:“你怎麼知道我的眼睛能看好遠,果然是知己!”
陪紅鯉玩了一會兒,晏景行問出謝懷玉的住處,謝過之後便出了紫竹園,朝着她所說的載雪樓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