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地眨眨眼，擠掉眼眶裡包着的眼淚，和表情怪異的雁鳴聲四目相對。

雁鳴聲語氣聽上去有點疑惑，還有點震驚：“你……很傷心？”

今珏把嘴裡的鹵肉飯咽了下去，又迅速低下頭把臉上眼淚鼻涕什麼的擦幹淨，然後擡起頭：“沒有很傷心。”

雁鳴聲盯着今珏紅紅的鼻頭和臉蛋看了會，沒再多問轉身上了樓。

而今珏直到把鹵肉飯吃完，才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雁鳴聲下樓來是想要幹什麼的？怎麼莫名其妙問了她兩句話就又走了？

次日清晨，今珏起床的時候，何姨已經離開了，但餐桌上放着一份做好的早飯，她鼻頭一酸，又有點想哭了，她快步走到冰箱前。

冰箱門上貼着一張便利貼，上面寫着“我等你回來”，這是今珏專門給何姨留的。

哎，也不知道這張小紙條何姨看見沒有，今珏歎了口氣，撕下小紙條丢進垃圾簍裡。

中午今珏給自己做的是紅燒排骨。

大火收汁後，每一塊排骨都裹滿了濃稠的湯汁，軟爛入味，今珏把排骨和小菜湯端上桌，迫不及待地倒回廚房去給自己舀飯，突然聽到玄關處傳來一聲關門聲。

今珏還以為是何姨回來了，探了個腦袋出廚房，結果卻看見雁鳴聲走了進來。

雁鳴聲中午從不回來吃飯，今珏以為他是回來拿資料的，沖他點頭說了聲雁總中午好就又把腦袋縮回去了。

等她興沖沖地端着壓得實實的飯碗走出廚房，就看見雁鳴聲單手支頤坐在餐桌邊，修長的手指在桌面有節奏地敲着，視線盯着餐桌中央那盤冒着熱氣的紅燒排骨。

見到她出來，他嘴角微微勾起：“謝謝。”

謝謝？

今珏看了看雁鳴聲，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碗。

……

她抱着碗的手默默緊了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來：“雁總，您是回來吃午飯的？”

雁鳴聲似乎是沒聽出來今珏話語中的異樣，輕輕嗯了一聲，心情很好的模樣：“有什麼不對麼？”

今珏努力扯起嘴角：“沒有，沒有。”她戀戀不舍地把碗放在雁鳴聲面前：“您請用。”

今珏回廚房又給自己舀了一碗飯，端着碗在餐桌旁坐下時，雁鳴聲已經優雅地啃完了一塊排骨。

系統一如既往地在今珏腦中犯花癡：［為什麼他啃塊排骨都這麼帥啊……］

“味道不錯。”

雁鳴聲吃完排骨，給出一個不錯的評價。

今珏此刻已經調整好了心态，雁鳴聲吃就吃吧，反正排骨是他家的，米也是他家的，晚上不夠吃就再做。

聽到雁鳴聲誇自己，今珏受寵若驚地站了起來，沖雁鳴聲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雁總誇獎。”

雁鳴聲：“……”

吃完午飯，何姨不在，今珏自覺起身收拾餐桌，将盤子碗還有鍋之類的都丢進洗碗機裡，回頭看見雁鳴聲斜倚在廚房門口，饒有興味地看着自己。

今珏被吓了一跳，雙手下意識地交疊放在身前：“雁總……您還有什麼事嗎？”

雁鳴聲比今珏要高出一個頭多，他垂眼睨着今珏，不笑的時候給人的壓迫感很強，但一開口，話語中真情實意的疑惑又沖淡了這種壓迫感。

“你為什麼這麼怕我？是因為之前在商場樓頂的那件事情麼？”

時隔半個多月再次被問到這個問題，今珏的心還是不争氣地一緊。

雁鳴聲幫了她許多，而且這段時間他們同住在一起，雖然交集并不多，但今珏能看出雁鳴聲似乎并不像自己之前認為的那樣，是個冷心冷情對别人死活毫不在意的人，他偶爾還是挺熱心腸的，所以今珏現在其實沒有那麼害怕雁鳴聲了。

但之前在山裡，她“親眼”看見雁鳴聲把一個活生生的人跟丢垃圾似的丢進河裡，這沖擊實在是太大了，導緻她現在面對雁鳴聲，恭謹謙卑已經成了下意識的舉動。

她要怎麼回答，難道實話實說？真要這麼說了，下一次的垃圾（不是），下一次被丢的不會就是她了吧……

今珏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即使心裡很害怕，面上也要強裝堅強：“沒沒有啊，我對雁總您一直都是尊敬。”

雁鳴聲挑眉，并不戳破今珏拙劣的謊言：“原來是這樣啊。”

之後的幾天，雁鳴聲每天中午都會回來吃午飯。

今珏從最開始緊張得手足無措，到後面娴熟地繼承了何姨的衣缽，在雁鳴聲回來之前将飯給他盛好，餐具擺放整齊，就連菜品也是變着花樣的給雁鳴聲做。

第二天午飯菜單，紅燒排骨配番茄雞蛋湯。

第三天午飯菜單，紅燒排骨配紫菜蛋花湯。

第四天午飯菜單，紅燒排骨配白菜豆腐湯。

第四天中午，雁鳴聲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但他一點也不想吃的紅燒排骨，而後擡眼看向對面正襟危坐的今珏，誠心發問：“你隻會做這一道菜嗎？”

腦中，系統也在同一時間感歎道：［好家夥，你這菜單怎麼光換湯不換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