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就是春天的回響。
正玩着,不遠處的河邊忽然傳來悉悉索索的笑聲。
馮玉扭頭一看,幾個衣領高高的男人正在那裡清洗衣物,邊笑邊往她這裡瞅。
笑得她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好在,這和之前遭遇的那些嘲笑還是有很大區别的——這些男人的笑裡沒什麼惡意,好像隻是單純地覺得她好笑。
而且馮玉一去看他們,他們又趕緊嬉笑着移開視線,隻是沒幾秒又偷偷用餘光瞄過來。
嗯,就是互相都不太好意思。
母系社會中的男人可能就是會溫柔些吧,馮玉開始試探着往河邊走。
他們看起來實在比她目前所見的女人們和善多了,既然明知他們沒有敵意,馮玉就想嘗試和他們說話。
但是就算再和善,那也是男人,而且那挽起的臂膀都有着明顯的肌肉線條——那麼厚實的針織蓋毯吸滿了水,他們就拎起來兩手一擰,兩臂肌肉随之“嘭”地鼓起,一下子就把那毯子擰得跟榨完汁的甘蔗似的。
馮玉驚得兩眼睜圓,果不其然又引來了一陣笑聲。
她顫顫地又繞遠一點,在距離他們大概十米遠的河邊蹲下,洗手。
同時繼續偷看。
開春的洺河水凜冽,桀族的男人們也沁人心脾。馮玉就奇了怪了,這族裡是沒有醜男人還是怎麼着,怎麼能個個都這麼好看。
這其中也有那種明顯上了年紀的,臉上都有褶子了,見年輕男人們對她這個異族人這麼好奇,便無奈地低下頭去,輕笑着搖頭,同時用一種幹粉細細清理着手上的真皮大氅。
馮玉覺得自己大抵是病了,她竟覺得别有一番風韻。
原世界小說裡那種成熟儒雅盤佛珠的霸總,應該就長這樣吧。
由于她看這個老男人看得太入神,都沒注意他身後就是那個晚宴上侍奉過她的小鹿眼,還是聽到人群中一句“阿蒙,她在看你哎”,馮玉才發現那小鹿眼已經滿臉通紅。
并很快收拾起還沒洗完的衣物,匆匆走了。
啊這。
馮玉有些無措,好像自己隻要存在着就給人家帶來了麻煩。
好在其他男人們還是如常地洗着衣物,馮玉也在惶惑間繼續蹲那兒發呆。
但是很快地,一個看起來比那老男人還要年長些的女人便過來了。
此人四十來歲的模樣,體型倒不是那種過分的壯,但是個頭奇高,肌肉紮實,眼神兇煞。
而且,一直死死盯着馮玉。
馮玉甚至回頭看了一眼,确定自己身後沒人,這就是在盯她。
她被盯得渾身發毛,但又不敢調頭就跑,因為那眼神就像什麼猛獸,讓她覺得自己一跑對方反而會追過來揍她一頓。
而那老男人察覺到女人過來,很快放下手中衣物站起身來,回頭與女人說了句什麼,看口型像是在問“你怎麼來了”。
女人也不說話,眼睛還是盯着馮玉不放,隻微微偏一偏下巴,如同下了個命令。
那老男人看起來有些疑惑,但也沒說什麼,隻是照做地收拾起還未清理好的大氅,快步離去。
就這那女人還沒走,又盯着馮玉瞪了一會兒,直瞪到她背後都出汗了,才“哼”了一聲離開。
其他男人們早就不笑了,神色還略顯凝重。女人走後沒多久,他們也不管衣服洗完了還是沒洗完,紛紛收拾起來,三三兩兩地都走了。
長長的洺河邊終于隻剩下馮玉一人。
不是???
這至于嗎?
馮玉覺得離譜,一個男的,她看兩眼能怎麼着?能少塊肉嗎?
而且他們不是也看她嗎?她被那麼多男的看了,她到哪說理去?
既然沒挨打,那馮玉就惱火起來,怎麼想都覺得憋悶。
但她也沒有更多能做的,隻是撿了個小石頭砸河裡,嘴上罵一聲“真晦氣”。
然而話剛出口,不知什麼人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背後,忽然照着她的背就是一腳。
馮玉人還蹲在河邊邊,受了這一腳掌握不住平衡,驚叫一聲栽進了河裡。
她任何運動都不擅長,别說是遊泳這種高難度的了,隻能一邊大呼“救命”一邊在水裡撲騰,掙紮間看見看見河邊那人歡快的笑臉。
那是……獄卒烏布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