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狠狠紮進裴聿清的血肉,流出來的血瞬間将他本就暗色的衣服渲染成黑紅色。
宋錦杏眸猛地一震,擡眼望向裴聿清,目光中滿是深深的不解與震驚。由心的不解,裴聿清為何會将她護到懷中,替她擋下一箭。
裴聿清微微低下頭,瞧着宋錦無事,眸色中流露出一抹劫後餘生的情緒,眼底深處,隐隐藏匿着一絲淡淡地慶幸。
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他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想讓她有事。
宋錦退出裴聿清的懷中,連忙查看着裴聿清的傷勢,眼中滿是焦急與擔憂。
裴聿清卻還能淡然笑出來,“無事,隻是小傷。”
宋錦有些被他這番話氣到,神情嚴肅且急切的讓裴聿清去就醫。
箭的位置雖不緻命,可萬一有毒呢?幫役人詭計多端,不得不防。
抵不過宋錦的堅持,暨明留下來處理後續事宜。
二人這才趕着馬車朝着山下趕去,馬車在蜿蜒的山間小道上快速行駛着。
馬車内宋錦心急如焚,反到受了傷的裴聿清一臉氣定神閑,宋錦瞧着他肩臂處依舊刺進的利箭。
她看着箭頭的走向,心中一陣後怕,若是角度稍有偏差,這箭直直射進胸膛,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她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心中五味雜陳,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難以言說。
“你不該替我擋箭的。”
滴滴答答地馬蹄聲中,宋錦徒然出聲。
“萬一……”
她視線看向裴聿清,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沒有把那個可怕的“萬一說出來。
裴聿清聽到徒然冒出來的話,神色微微一怔。
她方才的言語中,那緊緊地擔憂是真切的嗎?
他從來沒有在她這裡感受到過如此關切的情緒,這種感覺既陌生又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沉默着,沒有說話,他又何嘗不怕那個“萬一”呢?
隻是在那一刻,他的身體比意識更快地做出了選擇,他不想再看到她倒下,不想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馬車終于在山腳一處就近的小醫館前停下。
醫館内的設施十分陳舊,僅有的一張床鋪也顯得有些陳舊。
可此刻已容不得耽誤,雖說傷口的位置并非要害,但箭一直插在血肉之中,終究是有傷害的。
前來診治的醫者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伯,老人應該是要準備休息了,此刻他看了眼裴聿清的傷口,便說等他去取工具。
老伯很快取來工具,準備替裴聿清取出箭。
裴聿清坐于桌前,利落地伸手将肩上的衣服布料撕開,以便取箭。
布料撕開的瞬間,一個鮮紅的血窟赫然展現出來,血肉模糊的模樣讓人觸目驚心,血洞中好似還隐隐往外流着血液。
即便是想到了裴聿清傷口的模樣,但看到時,宋錦還是忍不住心中一顫。
這不禁讓她想起,上一世他戰隕的消息傳入府中。那時他戰死殺場,受的傷定比這嚴重吧。
裴聿清感覺到宋錦的視線,為了能讓臂膀全然露出來,左胸前的衣服也被扯開,就這麼堂而皇之暴露在空氣中。
然而宋錦卻是定定地站着,絲毫沒有要避開的模樣,就這麼刺裸裸地看向裴聿清半裸的肩臂。
斂下眼鏡,裴聿清不再去看宋錦,配合着老伯取箭。
老伯一點一點翻開了血肉,露出箭尾,正準備拔箭時,他擡頭看了看裴聿清,出聲提醒道。
“我這條件簡陋,實在是沒有麻藥。你要是忍不住,就吱一聲。”
裴聿清正想開口說無妨,讓大夫盡管動手。畢竟這比起以往的傷來說,确實算不得重。
正當聲音呼之欲出時,徒然一隻纖細的小手伸了過來。
宋錦将自己的胳膊遞到裴聿清面前,神情嚴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你若忍不住,就咬着。”
裴聿清被宋錦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心中防線瞬間有些破防。
向來都是他護着她,又怎麼舍得咬她呢?
眼底浮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暗動。
大夫瞧着宋錦這架勢,不禁默默笑出了聲,心中仿佛已經腦補出了二人之間那微妙的關系。
見裴聿清沒有動作,宋錦有些着急,催促道:“拿着呀。”
那纖細的手腕就這麼橫在裴聿清面前,仿佛有魔力一般,鬼使神差地,裴聿清伸出大手,一把将她的小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