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周大少，他媽媽卻不知道是誰，據說是周老爹在外面同哪個風塵女子所生，都不算是正經的妾室。

這爵位自然是要給正妻所生的嫡子的。

這話說的周二就有點尴尬了。

“我爹他，唉、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回事，小時候我覺得他倆挺恩愛的。”

他撓撓頭，“而且我娘走的這麼早，他也沒有再娶妻，看樣子還挺情深義重的。”

誰知道後來，他都六七歲了，老爹居然從外面抱回來一個私生子！

說是自己從前和别的女人生的，當時給他氣的。

“不過，我哥他比我大，這說明我爹并沒有背叛我娘，隻是在認識我娘前頭，有些不大規矩而已，後頭都改了。

“不管怎麼說，反正有其父必有其子。”萬筝說，“在這一點上我持保留意見。”

“那我父母雙亡，嗯、多少算是個優點。”

“我不信，整個大明兩京一十三省、就找不出别的父母雙亡的俊俏美男子了？”

“對呀。”周二鼓掌，“我嘛、還長不錯麼。”

小萬伸手一掐他的臉蛋兒：“你年紀比我還小呢，你跟汪直誰大？你喜歡姐弟戀？”

對了一下年齡，原來他們三個當中周誤時最大，今年十八歲了，她十七，這兩個才十六。

她說：“這樣吧，你不就想要榮華富貴麼，未必要賣身，我給你出個主意。”

*

眼看到了收工的點，天氣下起了大雨，越下越大，傾盆而注。

周誤時倒也不是不能冒雨回去，不過正巧看見汪直在一邊，就對他說：“督公大人，不知道能否借一把傘？”

“就這一把，我晚上還要用。”

人家都這麼說了，周誤時隻好說那算了。

汪直撐開傘，傘面不大，不是上次萬筝用的那一把，一個人用還是挺寬敞的，但是兩個人就有點兒勉強抵得慌了，尤其是兩個男的。

結果汪直卻說：“我送你回去吧。”

本來他想拒絕，但是看着汪直已經把傘撐開了，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就多謝督公大人了。”

他猜測估計汪直也是有些話想對他說，這白天不太好開口，所以趁着跟他一起回去的時候，同他言語兩句。

屋檐下已經水窪連連，周誤時的半邊肩都被雨水打濕了。

“我身上有刀麼？”

“啊？”

“不然你躲什麼躲？”

這傘雖然不大，但兩個人隻要肩并肩靠在一起，那都打不着雨。

可是周誤時偏偏硬是給兩人隔了兩拳的距離，可不是半身都濕了麼。

周誤時隻好往這邊靠了靠，他們兩人的個頭差不多，便是肩都一樣高。一邊走一邊衣袖擦來擦去。

周誤時見過一些宦官，但汪直和他們似乎并不一樣。

自然，太監也是人，臉上也沒寫着字，縱使那些老太監也最多是面白無須，沒有其他不同之處。

“知道今天我為什麼要打周誤事嗎？”

周誤時沒料到汪直如此開門見深，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但汪直本來就沒打算要他回答什麼，直接說：“你們知道萬筝是什麼身份嗎？”

“知道。”

“我看你們怕是知道的不太清楚吧，她是萬貴妃的妹妹，不是周誤事可以觊觎的人。”

“督公大人說的是。”

不是周誤時不替自己的親弟弟說話，實在是汪直的話一點問題也沒有。

所謂門當戶外，不就是如此麼。

況且小萬大人也确實沒有表現出對他弟弟有點什麼感情。

若他們真的是兩廂情願，那他還可以說些什麼。現在老弟跟個狗皮膏藥似的黏上人家貴女，别說汪直看不過也要揍他一頓，就是他都覺得沒臉見人。

“你們兄弟倆感情怎麼樣？”

周誤時愣了一下：“我們是親兄弟，當然感情好。他是我弟弟，我們父母去的早，我當然要好好照看他。”

他知道汪直是天子眼前的紅人，而且這小小年紀，皇帝對予以重任、悉心栽培，想必日後前途不可限量，絕對不是他們兄弟能得罪的起的。

而且，還有一個念頭深深壓在他心頭，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包括他弟弟。

那天他詢問雪青，得知他們那天決定去柳泉居，是汪直定下來的。

“當時本來，小萬姑娘說的另外一個酒肆，是汪大人改成柳泉居的。”

但凡遇到兇殺案，都是五城兵馬司先到。

而柳泉居，就是在中城兵馬司的管轄範圍内。而中城兵馬司的事，十有八九會是落到他頭上。

他有個荒唐的念頭，該不會他們一開始就盯着自己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