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層裡夾雜這一些幹枯的蘆葦草,看不清水下的情況。
他看了一會便覺索然無味,決定起身離開,可正當站起來時,餘光處卻好像閃過一抹褐色。
祝明悅不确定,定睛一看發現看不清楚,于是大着膽子一隻腳踩上冰面,抻着腰仔細看。
是魚!祝明悅心中狂喜,他運氣真好,這魚看起來至少有七八兩,看品種應該是條草魚。
草魚味腥刺多,換他以前肯定不樂意吃,但現在不一樣了,他連飯都吃不飽,更别提這正兒八經的葷腥。
就這麼一會,他已經盤算好了該怎麼處理這條草魚了。
一會他多撿點柴回去,等晚上花衣嬸子和崔哥回來,他就借他們的鍋炖一鍋魚湯,熬的白白的,一人喝上碗,喝完保準身子熱熱乎乎。
祝明悅走到河另一邊,用力踩着冰面,最後将腳底闆鎮得生疼冰上也沒出現絲毫裂縫,他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于是又回到了原地。
這次他從地上挑出一塊大小合适表面尖銳的石頭,像貓一樣伏下身體,四肢着地順着冰面往魚的方向爬。
這樣做完全是出于謹慎考慮,冰面隻有在厚度達到15厘米時才能安全行走,邊緣雖然結實,但靠近湖心位置有沒有達到十五厘米他還沒法确定。
通過爬行的方式一方面可以減少增大受力面積,減少壓力,另一方面如果不慎冰面塌陷這個姿勢也能迅速自救。
離凍魚還有一臂長的距離,祝明悅停止爬行,從懷裡掏出石頭,小心翼翼地鑿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他鑿得手腕發酸,總算是在魚上方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祝明悅朝手掌哈了口熱氣,探進洞口,順利的觸摸到魚身,他用了一番巧勁,才将整條魚給掏出來。
草魚在懷的感覺讓他格外踏實,爬到岸邊才後知後覺發現褲腿以下的部分全浸濕了。
這寒冬臘月的時候,如果不及時把褲子烘幹過給一刻鐘就會凍硬,祝明悅不再耽擱,拎着魚緊趕慢趕往廟裡去。
早晨沒見到蹤影的人這會兒大半都聚在廟裡圍着火烤鞋,一個個愁眉苦臉唉聲歎氣。
祝明悅心下了然,這是沒找到活計嘞!
他把魚随意放在牆角,也擠進去烘烤褲子。
這會兒就他一個人進屋,所以大家一回頭就能看到他帶了條草魚回來。
衆人給他讓出位置,待他坐下後就按捺不住向他打聽這魚的來曆。
沒人覺得這是他花錢買的,祝明悅連吃飯都靠人接濟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又怎麼會有錢買這玩意兒。
祝明悅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附近有個結冰的水塘,魚是我在冰裡鑿出來的。”
“好鑿嗎?”
“那冰結不結實?”
“上面是不是還有魚?”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詢問,祝明悅不能個個都回答,隻能挑幾條回話,“冰挺厚的,但我也不清楚能不能站人,我是爬過去的。我也沒注意看還有沒有魚。”
祝明悅骨架小,一米七五的個子體重也才一百一十斤,他不敢保證其他人也能和他一樣在冰面上活動。
不等他說完,便有人打斷,
“冰能不能走路,我老李往上一站便得知,也就你們娃娃不懂這些。”
“是啊!但是我咋就沒想到去水塘捕魚,還是小輩腦子靈活。”
有那性子急的已經興沖沖跑出去了,剩下的人反應過來後也跟着跑出去,生怕去遲了魚就沒了。
水塘就那麼大點面積,被凍住的魚哪有那麼好找,祝明悅尋思着,可能也就能找到幾條就不錯了,他有一條就夠了沒必要再跑過去湊那個熱鬧,不如趁着屋裡沒人把衣服烤幹。
祝明悅坐在小火堆旁昏昏欲睡,隐約聽到喧嘩聲自遠及近從外面傳來。
很快就有人進來了,為首的手裡拎着一條黑魚,看樣子比祝明悅那條還要大點。
後面進來的也有幾人鑿到了魚,不論大小,皆是滿臉喜氣。
“這魚和白撿簡直沒區别,要不是你們攔着不讓爬遠,我準能找到更多。”說話這人手裡拿了兩條,此時激動得臉通紅,這可是不花錢就能吃上的肉啊。
“要我說,你膽子還是太小喽。”這人沖别人炫耀完又将魚在祝明悅眼前晃了晃,得瑟道。
祝明悅嘴角含笑,并不辯駁。
因着有了“豐收”,屋内的氛圍也好上許多,至少不再像起初那般人人愁眉苦臉。
抓到魚的結伴去河邊剖魚,大多數沒抓到魚的則在商量好後去外面搜集柴火,等魚炖好了還能蹭半碗湯喝。
祝明悅一個人把剖魚和找柴的事都給做了,冬天外面的柴火本就不多,山上的樹歸官府管制,普通人是不能亂砍亂伐的,祝明悅就在山林邊緣找些枯枝碎木,雖不好看,但燒起來是一樣的。
回到廟裡,崔谏母子正倚坐在草垛旁休息。
“嬸子,崔哥,你們回來了。”祝明悅揚起笑臉迎面上去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