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說,這件白襯衫上染着的并不是血,而是大片的紅色染料。化學染料發出陣陣刺鼻的氣味,整件白襯衫的一角被染上了大片的紅色,有些地方還零零散散地印着幾個紅色的手印。
不誇張地說,誰要是這衣服要是半夜穿着這衣服出門,是真夠吓死人的。
就知道過去的我不會有這麼好心的。
王媽的臉色也白了幾分:“時醫生,你,你别介意,應該是小少爺他拿錯禮物了……”
“我不介意。”
我把衣服完全展開,不緊不慢地說着:“我倒是挺喜歡,這禮物很有創意。”
王媽震驚地看着我。
在她震驚的目光裡,我走回房間,幾分鐘後,我穿着這件加了工的白襯衫,走到餐廳桌子前,在葉落白的對面坐了下來。
葉落白原本正低頭拿着一塊手工吐司慢慢地磨着,聽到我走來,他擡起了頭。
緊接着,我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變得詫異,随即又立刻變得惶恐,在他低下頭時,手裡的吐司面包掉在了地上。
我彎腰撿起地上的吐司面包,搖頭嗔怪道:“怎麼才吃這麼一點,掉在地上浪費可惜了。”
葉落白不說話,眼睛緊緊地盯着我身上的紅色白襯衫。
我把吐司扔進垃圾桶裡,擡眼看他:“怎麼了?”
葉落白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最後他什麼也沒說,轉身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王媽擔憂地說:“少爺又隻吃這麼一點就不吃了,哎,這可怎麼辦啊。”
我說:“把早飯給我吧,我去給他拿到房間裡。”
“那真是太好了,時醫生。”王媽趕緊點頭說,“落白看起來很聽你的話,你去監督他的話,他肯定會吃完。”
我端着王媽準備好的吐司牛奶和荷包蛋走到了葉落白的房間門口。
還沒等我敲門,房門就自己打開了。
葉落白看到我,腳步一頓,嘴唇抿了抿:“對不起。”
我問:“為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
他抿着唇,目光落在我身上的襯衫上:“衣服……”
“衣服我很喜歡。”我打斷了他要說的話,“說實話,我從來沒有收到過這麼有創意的禮物。這衣服是你和小小白共同為我準備的,我其實很高興。”
我一邊真誠地說着,一邊在心裡佩服自己胡說八道的本領。
“小小白?”葉落白重複了一下這個稱呼。
“這是我對另一個你的稱呼。”我輕輕一笑,“隻要是葉落白送給我的禮物,我都會喜歡,畢竟我們可是朋友。”
葉落白低下頭,這一次,他倒像是因為害羞。
我把早餐盤子遞給他,他接過,坐在二樓樓梯口的小桌子前吃了起來。
“把牛奶喝完。”我在一旁監督着他,“面包幹,就着牛奶慢慢吃,别噎着。”
在我的看管下,葉落白吃完了所有的早飯。
我滿意地點頭誇道:“不錯。”
少年抿了抿唇,别過頭去看樓下的大門口。
隻見葉律成從門口走了進來。
像他這樣事業有成的商業大佬,無論昨晚折騰到多晚,早上淩晨五六點都會雷打不動地起床出門去公司。
葉律成和樓下打掃衛生的王媽交流幾句後,徑直朝樓上走了過來。
“你爸爸來了。”我扭頭對葉落白說。
葉落白低低地嗯了一聲,低下頭沒有接話。
我說:“我覺得他今天會誇你。”
少年抿了抿唇。
說話間,葉律成已經走到了我們面前。
他先皺着眉看了葉落白一眼,又看了看我身上觸目驚心的襯衫,正要開口,我卻率先出了聲:“葉先生,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說。”
葉律成止住話勢,問我:“時醫生有什麼事?”
我輕松地笑了笑:“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告訴你,落白今天早上的表現很不錯。”
表現很不錯?
葉律成皺着眉看着我身上的白襯衫。
之前在公司的時候,他就已經和王媽打過電話,王媽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知了他。
葉落白的行為,怎麼看也不像表現不錯吧。
“是的。”我點點頭,認真地說,“落白送了我一件非常有創意的襯衫,我很喜歡,正打算拿到幾天後的兒童心理學講座上演講展示。”
葉律成不确定地問:“你很喜歡?”
他問這話時,我看到一旁的葉落白也稍稍将目光落了一點在我身上。
我鄭重其事地道:“當然很喜歡。葉先生,這是我從事心理行業兩年多以來,收到的第一份禮物。而且,這件襯衫上的手染色也很獨特,你仔細看這片紅色的花紋,像什麼?”
葉律成又看了看我身上的襯衫:“有點兒像一隻正在展翅飛翔的鳥。”
“是的,葉先生,這其實不是鳥,而是——”我提高了嗓音,“而是一隻展翅飛翔的雄鷹!”
葉律成和葉落白兩父子同時睜大了眼睛看着我。
幾秒後,葉律成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時醫生,你說的這藝術畫作,應該是手指畫。”
“前些天我還在藝術展裡看到過,藝術家讓孩子們用手沾上染料,在畫布上進行創作,當時還在想手指畫還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