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彌目光柔和下來,十四歲和十八歲,比十八歲和二十二歲中間跨越的時光要多得多。
在他沒看見的這幾年,棘梨已經長大了,還會心疼人了。
笑容掩蓋在口罩下,他彎着嘴角,點點頭,“好,我都聽你的。”
如果有筆錢也不錯,仇恨的火焰從未停止過燃燒,他去過生死之界,也去過地獄走一趟,但他又沒做錯什麼。
他之後要做的就是,把那些真正該下地獄的人,拉進地獄。
至于棘梨,她和這一切都無關,她隻要繼續快樂地度過這一生就行了。
棘梨回到宿舍敷衍過室友的詢問,快速開始盤算起來現在自己手裡的錢。
燒傷手術保守估計要三十萬吧,但她現在還真沒那麼多現金。
荊淙他媽給她的那張銀行卡,雖然随便她使用,但總不好轉交給于彌,這樣太容易被發覺了。
三十萬,不過是荊淙送她一塊手表的價格。
棘梨歎口氣,先去二手交易網站浏覽了一圈兒,女表貶值得太快,其餘珠寶倒還可以。
沒辦法了,隻能先對不起荊淙了。
這可是做手術,很重要的。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告訴荊淙,但是這念頭剛起來就又被壓下去。
雖然荊淙是對她很好沒錯,還要帶她回去拜祭父母,可是萬一,他要是不小心在青家人面前說漏嘴,那些人又來找哥哥麻煩怎麼辦?
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才算是秘密,棘梨打算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
咬咬牙将二手價格設置得低于市場價一成,除了手表,又賣了一條項鍊,荊淙送給她的沒舍得賣,賣的這一條是容順慈這老太婆送給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粉色鑽石項鍊一看就價值不菲,她當時還驚訝來着,怎麼會送她這麼好的禮物?
她隻有一個要求,就是現款一次結清,出得很快。
周末照樣若無其事去找荊淙,荊淙看見她手腕上的手表換成了輕巧的運動智能手環,隻是以為她不習慣戴機械表而已,一笑過去也沒有說什麼。
她本來就是這樣善變的。
中午阿姨做的蛋炒飯,放了一點豬油,很香,棘梨一口氣吃了滿滿一大碗,猶覺得意猶未盡,但是荊淙卻不允許她再吃了,“别撐着。”
棘梨隻能放下筷子,跟他說明天要和朋友們出去玩,今天就先回去了。
其實是明天于彌做完手術,她要去看一眼。
印象裡的堂哥是個白淨清秀的少年,棘梨拿不出确切證據,卻隐隐約約有種感覺。
當年的事情,不論是那場車禍,還是那場火災,估計都和青家有關系。
不管怎麼說,父母的糾纏她不知道怎麼說,但大伯一家是真的無妄之災。
現在于彌既然還活着,他就是她在世唯一的親人,還有那份愧疚,她肯定要對于彌好的。
荊淙淡淡“嗯”一聲。
吃完飯午睡,棘梨模模糊糊聽到荊淙不知道跟誰講話,“找不到人了?這麼小一個洛水,他能去哪兒?繼續………找不到就……”
棘梨想反駁,洛水哪裡小了,明明這麼大,光常住人口就有兩千萬呢。
她揉揉眼睛,起床穿了拖鞋,荊淙是在客廳裡打電話,因為她忘記了關卧室門,所以才聽得清楚。
荊淙看到她出來,微微一怔,匆忙道,“之後我再聯系你。”
就挂斷了電話。
看着看在睡眼惺忪的棘梨,他目光閃爍一下,“吵醒你了?”
棘梨搖搖頭,打了個哈欠又撲到他懷裡,“沒有,我本來定了鬧鐘,這個時候就該醒了。”
荊淙臉色緩和下來,伸手摸摸她的頭,覺得手感很好,又摸了一會兒。
棘梨被鬧鐘吵醒了,但人還是很困,閉上了眼睛,幾乎又要沉沉入了夢鄉,她忙甩甩頭,指責道,“你不要摸我頭了,壞小狗。”
荊淙手愣住了,先把胳膊送到鼻尖,偷偷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定身上并沒有她說的什麼小狗味。
他現在每日都洗兩遍澡,早上一次,睡前一次,怎麼可能會有異味。
把人從自己懷裡拎出來,忍着怒氣,“棘梨,你剛才叫我什麼?”
棘梨無辜睜圓杏眼:“壞小狗啊。”
看他生氣,又慌忙補充道,“誰讓你一直摸我頭的。”
荊淙瞪了她一會兒,她卻沒有任何要悔改的迹象,他隻能退一步,“你喜歡小狗,那我們養一隻?”
都有一隻不聽話的壞貓了,再來一隻狗也算不得什麼。
“但是你以後,不準再随便這麼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