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儀隻聽身後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地發出的聲音。
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等她回頭想看清發生了何事,卻隻見沈堯面色慘白身體已然搖搖欲墜。
而那隻白虎,靜靜地倒在他身旁。
雪地裡的殷紅刺痛了她的眼睛。
林妙儀來不及多想,她伸手托住沈堯,霎時一股愧疚湧上心頭。
沈堯的身體在一點點下沉,林妙儀的聲音接近顫抖,她試圖叫醒他,“榮王……”
沈堯強撐着站起身,聲音卻低沉無力,“我沒事……”
林妙儀長籲一口氣,她扶他坐在地上,把帶來的藥都掏出來,手腳麻利的撕開沈堯的衣袖。
阿招見狀沖過來一把推開她,“不用你假好心!”
王遠之見到這一幕立即擋在林妙儀前面,大聲喝道,“你做什麼!”
他早就已經看不慣這幾人了。
阿招揮起拳頭準備沖上去,卻被一道嘶啞地聲音止住,“阿招……”,沈堯搖頭。
吳影也把阿招拽到一邊去。
現在這種情況,不能意氣用事,傷口必須馬上處理。
林妙儀被推坐在地上,卻一言不發,王遠之想扶起她,她搖搖頭,而是坐起身,繼續清理傷口。
沈堯唇上已無半點血色,肩膀上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幾道深深的爪痕導緻他整個肩膀皮肉翻開,觸目驚心。
林妙儀拿出止血藥的瓶子在傷口附近顫抖,卻下不去手。
她平日裡也都隻是幫助些跌打損傷之人,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
此時,一隻指節分明的大手,卻輕輕的覆在了她的手上。
随着那隻大手輕抖兩下,藥粉便自藥瓶中悉數落下,血洞立刻被覆蓋住。
林妙儀松了一口氣。
她拿起紗布包住傷口。
眉眼始終低垂,睫毛卻輕輕顫抖,“為什麼救我?”
沈堯靠着石頭,閉上眼睛,語氣嘲諷,“免得你又說我見死不救。”
林妙儀沒跟他計較,柔聲道,“前面就是瑤池,等下你可以過去,那裡會暖和些。”
沈堯眼皮動了動。
瑤池,那正是他在找的地方。
救下林妙儀果然是對的。
林妙儀做完這一切,将裘衣輕輕的蓋在沈堯的身上。
站起身,“嘶……”一陣疼痛自腳邊傳來。
沈堯睜開眼,迸出一道寒光,“你受傷了?”
剛才他推林妙儀時,她的腳好像确實崴了一下。
林妙儀卻搖搖頭,因為她也不記得了。
她坐在地上,用手捏了捏腳裸,隻有些輕微的疼,還好,問題不大。
她輕笑一聲,“跟你的傷比,我這也算不了什麼。”
沈堯看了看她,又閉上了眼睛。
林妙儀一瘸一拐地走到王遠之身邊,神色凝重,“表哥,前面就是瑤池,你照着我教你的陣法圖便能解開,一會你和護衛們沿着來時做的記号回去,還有兩天多的時間,來得及。”
“你腳怎麼了?”王遠之神色擔憂,“我們走了那你呢?”
“我——我還得等一等”,林妙儀停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看沈堯蒼白的臉,她這個人向來不喜歡欠别人的,可外祖父那邊等不得。
她回過頭,“我的腳扭了,隻會拖累你們,母親那邊你就和她說我有事去找我師父,即刻便回,她會明白的。”
“還有今天發生的事你也不要和她說了,免得她擔心,至于榮王的身份……”
林妙儀細細的叮囑了許多,卻被王遠之打斷。
“不行!”聲音裡是少有的嚴厲。
“他是什麼人與我無關,但是我們一起來就要一起走,我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
況且那幾個人看起來也不是好相處的。
“可是外祖父的藥……”
王遠之沉思片刻,心裡有了主意,“我讓幾個護衛們兵分兩路,一夥摘完草藥按沿途記号先回去,另一夥留下,你若擔心榮王,就暫留一晚,明天一早我們出發,回儋州也差不多剛好。”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這樣就算第一批護衛沒安全回到王府他們也來得及趕回去。
林妙儀又一瘸一拐回到沈堯身邊坐下,簡單給自己的腳擦了點藥。
吳毅和阿招則去清理血迹,以免再吸引到其他的野獸。
晚霞透過樹林的空隙溫柔的灑下來,落在了沈堯狹長的眼睛上。
林妙儀伸出手,擋住了那道光。
沈堯本就睡的不實,突覺眼前一暗,他警惕地睜開眼,隻見一雙柔若無骨的手在陽光的照射下接近透明。
那隻手上還有幾道樹枝劃傷的血痕,他轉頭,看見林妙儀後,目光才一點點溫柔下來。
“你怎麼沒走?”他嘶啞着嗓音問道。
“我留下來上藥。”
沈堯盯着她。想看穿她心裡在想什麼。
那雙狐狸眼裡此刻卻是一片真誠,他移開目光,冷笑,“哼,每次碰到你都沒好事。”
“是嗎?”林妙儀歪着頭,認真道,“那我能帶你進瑤池……也不算好事?”
沈堯嗖地轉頭,臉色一變。
林妙儀嘴角上揚,“放心吧,我對你來這裡的秘密不感興趣,隻不過這十萬大山裡除了瑤池也沒什麼值得跑這一趟的,我猜——你也找了很久吧。”
山間一陣風吹過,林妙儀額前的碎發随風擺動,夾雜着淡淡的清香。
沈堯沉默。
沒有回答。
他環顧四周,卻發現已經空無一人,“怎麼,你的小相好呢?把你抛棄了?”
林妙儀放下手,翻了個白眼,“是啊,抛棄了,高興了嗎?”
沈堯撇撇嘴。
好漢不吃眼前虧。
他換了個話題,“你們為什麼會在這?”
“采藥,外祖父的病缺一味藥。”
“來這就為了采藥?”
“怎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