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又适時的給沈堯喂了一顆葡萄。
郭應乾時不時地瞟過去幾眼,見沈堯沉醉美人懷中,也就放下心來,大口的喝起了酒。
酒宴進行到一半時。
連城突然發覺沈堯有些不對勁。
他面色慘白,額間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捂着腹部,像是在忍受着什麼痛苦。
她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慌亂,“殿下,殿下你怎麼了。”
身後的阿招也發現了不對。
他剛要扶起沈堯,沈堯卻“咣當”一聲倒在了桌子上。
郭應乾吓得連忙扔下手中的酒杯,“殿下!怎麼了這是!”可他酒喝的太多,腿又酸軟,以手撐地站了幾次站都沒站起來,他連滾帶爬的挪過去。
沈堯再不受寵那也是皇家血脈。
出了事,隻怕他的烏紗帽也就到頭了。
李高見狀連忙扶起他,大喊道,“叫大夫,快叫大夫!”
殿内頓時亂作一團。
衆人們手忙腳亂地把沈堯擡上床。
一雙雙眼睛盯着請來的大夫,隻見他搭着沈堯的脈搏,眉頭緊鎖,驚呼道,“這……這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啊!”
阿招瞪大雙眼,掃視一圈,怒吼道,“中毒?怎麼會中毒!誰下的!”
大夫見他氣勢洶洶,連忙安撫道,“這位小哥别急,眼下還是要查出榮王殿下中的是什麼毒,先解毒再說。”
阿招吩咐一旁,“去把王爺用過的酒菜都拿過來。”
“是。”
“等等,再把剛才酒宴上所有的人都按住,一個都不要放走!”
郭應乾此刻也有些清醒過來,他顫抖着問大夫,“榮王殿下不會有事吧?”他不明白,好好的一頓酒宴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大夫神色凝重的說道,“還好殿下用的少,目前來看,毒性不強,隻要知道中的什麼毒,便可對症下藥,養幾日,也就無大礙了,若是用的多,隻怕神仙難醫啊。”
郭應乾擦擦頭上的汗沒敢再多說話。
等到把沈堯桌上的酒菜都拿過來,大夫用銀針試探過飯菜,都沒有問題。
直到銀針插進酒裡,再拿出時,那跟銀針居然變黑了。
“這酒有毒!”
大夫用手指輕點了一下酒杯裡的酒,放在鼻下聞了聞,“是水仙花梗!”
阿招轉身怒目對着绮雲,伸手一指,厲聲道,“是你!”
绮雲吓得當即就坐在地上,輕紗都丢了大半。
因為就在昨日,沈堯因她舞跳的好,說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水仙。
所以特意送了一盆水仙花給她。
她喃喃道,“不可能,水仙花……怎麼會有毒。”
大夫解釋道,“水仙的鱗梗裡有劇毒,服用後便會腸胃不适,直至昏迷。”
阿招大喊,“把她給我抓起來,這個毒婦!”
绮雲顧不得許多,對着地面磕頭,發出砰砰砰的聲音,泣不成聲,“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水仙有毒,更何況……我也沒喂過殿下酒喝啊。”
她眼神微動,突然想起來了什麼,顧不得頭上的血迹,用手一指連城,“是你,一定是你!
剛剛我換衣服時你來找我,你對着那株水仙花左看右看,我本還覺得奇怪,現在想來一定是你嫉妒王爺對我的恩寵,所以故意到我房間裡用了水仙花的梗液,剛才偏又是你喂王爺喝了酒。一定是你幹的!”
連城也急忙跪地哭喊,梨花帶雨,“冤枉啊,奴婢什麼也沒做啊。”
“奴婢……奴婢絕不敢謀害王爺啊。”
阿招卻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他懶得在聽她們廢話,擺擺手,“總之與你們二人脫不了幹系,先帶下去,聽侯王爺發落。”
護衛将人押了下去。
隻剩哭喊聲還回蕩在屋子裡,“郭大人,救命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郭應乾此刻已經暈了頭,汗水涔涔。
這兩個奴婢是他送來的,不論是誰下的毒,他都脫不掉幹系。
可心裡又詫異,這兩個人怎麼說也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不論樣貌還是機智都是數一數二,怎麼就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他已經坐立難安。
待大夫為沈堯開了一副藥後,沈堯終于悠悠轉醒。
他一睜眼,見屋内站了一堆人,揉着額頭啞聲道,
“本王……這是怎麼了?。”
郭應乾小心翼翼,“王爺,您……中毒了。”
沈堯驚訝,“中毒?是誰幹的?”
郭應乾沒敢說,阿招開口,“連城和绮雲現在已被羁押,各執一詞,互相指認。”
“你中的是酒水裡的水仙之毒,可花在連城屋裡,酒卻是绮雲喂的。所以一時找不到誰是真兇。”
沈堯目光帶着審視,深不見底,他冷笑道,“那就是說,兩個人都有嫌疑,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們二人也都是被人指使的呢?”
郭應乾忙跪在地上,“王爺,這兩個人是下官送來的,可下官當真不知啊。”
沈堯勾起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郭大人……你慌什麼?本王自是信得過你的,你也是好心,可是這毒害王爺的罪,也不能就此罷休。
既然有人敢做,那就要有人敢認,你說是吧……郭大人。”
郭應乾發覺今日的沈堯全然不似前幾日初見時那般懶散,話裡話外分明帶着一股子寒意。
他連連點頭,“那是自然。”
沈堯閉上眼,“那就把她們二人交給你吧,我相信郭大人肯定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畢竟若此事鬧到聖上那裡,就算本王有心遮掩,你也難辭其咎。”
郭應乾磕頭謝恩。
跪着退出去後,才站起身押着兩個婢子走了。
臨走前,沈堯還說了句話。
“以後郭大人再往本王府裡送人時,可要仔細斟酌,畢竟本王的命……可隻有一條。”
郭應乾差點又跪地上。
幸好李高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下。
她們走後,沈堯才跳下床。
阿招樂的直拍手,“可算把這兩人送走了,這幾日,我聽她們唱曲,還要在府裡看着她們動向,好幾日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不過王爺,為什麼不直接把她們直接給……”阿招在脖子下比劃了一下,撇嘴,“還非要擺這麼一出戲。”
沈堯垂下眼,眼神裡帶着一絲不明的情緒。
殺了她們固然可以一了百了,可不知道怎的,他總能想起林妙儀,想起她用樹枝作碑蓋住護衛的屍體,想起她說他從來都視人命如草芥。
況且吳影尚未回來,在這關鍵時刻,他不願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