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蔣山沒有放開馮水,馮水也沒有再推開蔣山。
蔣山依舊像往常那樣抱着馮水直到她睡去,但那天之後,蔣山再沒有上過馮水的床。
他還是照常給馮水洗衣做飯接送讀書,馮水叫他哥哥,他也會答應,讓他幫忙,他也會幫她,但馮水覺得,蔣山就是不一樣了。
他都不笑了,也不逗她了,以前每天都會有的牽手和擁抱也沒有了。
她現在每天能和蔣山有的唯一接觸,就是坐在他自行車後座時隔着好幾層衣服抱住他的腰。
有時故意抱得松了,蔣山也不拉她的手讓她抱緊,隻是停下來提醒她一句,看她抱緊了,然後再繼續騎車。
馮水覺得蔣山好像在生氣,但又好像沒有。
以前蔣山就算生氣,也是要牽她抱她然後再說她做錯了什麼的。
但現在這些都沒有了,而且他也不發脾氣,弄得馮水也沒理由鬧脾氣,兩個人每天就那麼悶着,看着好像都很正常,但實際上就是哪裡都不正常。
本來馮水一想到蔣山有喜歡的人之後,要抱别人親别人就難受,自己現在因為聽到兄妹長大了要避嫌、隻說了不讓他抱着睡而已,結果他直接就完全不接觸她了。
他明明知道她離不開他的。
明明可以隻和妹妹在一起,有親情就好了,還偏偏要去喜歡别人。
明明她也和别的男生有接觸,也沒有去喜歡别人的。
而且她還是因為他有喜歡的人才避嫌的,可是他居然還一副是她做錯了事的模樣。
蔣山是壞哥哥,有了喜歡的人,就對妹妹一點都不好了。
馮水時常在心裡這樣想着。
第一學期期末考核結束的時候還是上午,何英過生日,請全班同學一起去鎮上吃中午飯。
班裡好多同學都有自行車,有的談了對象,保守起見自己騎着去,沒談對象的就直接一人載一個地往鎮上騎。
本來馮水打算坐吳月的車,但吳月的男朋友吳奇突然來了,吳月要坐吳奇的車,看隻剩馮水一個人了,說是可以把自行車借給馮水,但馮水不會騎車。
而且她早上出門的時候忘了和蔣山說今天隻有上午半天考試,蔣山應該還是下午才會來接她。
她在原地磨蹭一會兒,剛想去和何英說自己這次就不去了,就在這裡等蔣山接她,班裡一個叫何林的男生慢慢把車騎到她面前,看了看她,又抿着唇移開視線,喉結也跟着滾了滾,才下定決心試探着問了句:“要不你坐我的車吧?”
“我沒有女朋友,後座不是專屬的。”
一學期下來,班裡的人馮水幾乎都認識,但除了一起跳舞的幾個人之外,馮水一般不怎麼和别人說話。
尤其是男生。
以前上初中的時候,蔣山就不喜歡她和别的男生說話。
可他自己卻喜歡别的女生。
馮水想到這裡又難過起來,垂下視線抿了抿唇。
何林看她情緒不太好,以為是不願意但又不好意思拒絕,笑着摸了摸後腦勺,耳朵尖都燙起來:“不想坐也沒關系,大家都是同學嘛,不用計較那麼多。”
“我要坐。”馮水忽然接了句。
何林有些意外,好幾秒才遲鈍地點了點:“哦,哦!”
“那你坐上來吧。”他趕緊扶好車頭,往前坐了坐給馮水留位置。
馮水坐了上去。
感覺不太一樣。
後座有點硬,沒有蔣山的坐着舒服。
而且她也不知道該抱哪裡。
很陌生、很奇怪的感覺。
她想蔣山了。
但蔣山不在,就算在,她也一樣抱不到。
她默默歎了口氣。
何林扶着車,感覺到馮水坐了上來,但她沒有抱他。
估計是不知道該抱哪兒。
“你……抓我書包吧?不然容易摔。”他回過頭這麼說了句,再次不自然地咽了咽。
馮水轉頭看了眼他的書包,猶豫一下,還是抓了上去。
“抓緊哦?”何林又說了句。
“嗯。”馮水答應一聲。
“那我走了?”
“嗯。”
“馮水!”
何林腳剛踩在踏闆上,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怒氣十足的喊聲。
馮水回頭一看,直接吓得站了起來,但何林沒來得及停下動作,捏住刹車的時候腳踏闆已經往前踩了半圈,馮水身上還穿着舞蹈考核的裙子,長裙擺被卷了進去,沒站穩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馮水!”
蔣山連忙跑過來把馮水的裙擺從自行車裡扯出來,把住她的雙臂把她扶起來。
馮水兩個手掌上被地上的石子和砂礫磨出好大一片血,疼得皺緊了臉。
“對……對不起馮水,我不是故意的。”何林也是吓蒙了,忙停下車給馮水道歉。
馮水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他還是因為想幫她才載她的,她現在會摔也是因為自己不小心,還皺着眉癟着嘴忍痛,就連忙回答他:“沒……沒關系,本來……本來就是我自己摔的。”
今早起來之後馮水就沒和蔣山說過話,連今天是期末考會提前放學的事都沒說,還是蔣山送了她之後正巧遇上她同學才知道的,他剛才來的路上還在想,馮水出了校門要是看見自己不在會不會害怕得哭出來,現在看來,他還真是想多了。
馮水其實是故意不和他說提前放學的事,好趁機和這個小子一起去玩吧?
蔣山心裡早就氣急,看見馮水摔了才又擔心起來,結果她不但又沒叫他哥哥,自己手上都還在冒血呢,就開始哄别人了。
怎麼他生了這麼兩個多月的氣,也沒見她哄自己一句?
原來不是不會,隻是不想。
馮水,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蔣山看着馮水冷笑一聲,拿了她書包邊上的水壺給她沖洗了傷口,直接将她抱起來,一隻手扶着車頭把她放到後座,撩起她的裙擺故意打了個很醜的結,擡腿上車,避開她的傷口拉她的手臂環在自己腰間,走之前對着何林硬生生擠出一抹笑:“謝謝你啊小兄弟。”
“馮水,我就先帶回家了。”
何林背脊莫名一涼,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後怕地咽了咽。
這真是馮水哥哥嗎?怎麼感覺更像是男朋友?
.
馮水手掌疼得很,根本不敢抱蔣山,隻能用手臂環住他,但那樣的話,她整個上半身都貼上去了。
她默默低垂了視線。
胸口都被擠扁了。
是不是抱得太緊了?
吳月說,胸……是性.器官。
不能被異性碰到。
哥哥……也是異性。
而且蔣山現在已經是壞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