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要跟着他回家,吃他做的飯,睡他做的床。
哥哥就是哥哥,妹妹就是妹妹。
妹妹是哥哥的。
永遠也不能離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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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山知道今天馮水期末考,下午向老闆請了假,正好也可以去處理一下地裡的莊稼。
馮水一整個下午都在外面逗小花,但她手上有傷,摸不了,隻能拿指尖在小花額頭和耳朵上輕輕戳着逗它,小花也隻是睡在她腳邊,閉着眼軟着耳朵親近她,沒再像從前那樣圍着她左邊跑右邊跳。
說起來,今年已經是蔣山把小花帶回家的第十個年頭了。
蔣山隐隐猜到了什麼,心裡一陣一陣地抽痛着。
晚上吃飯時,蔣山還像中午那樣喂馮水,馮水也聽話地等他喂,小花還是睡在桌下,吃吃狗碗裡的飯,也吃吃馮水丢過去的骨頭。
馮水也是把小花當成家人的。
蔣山看着笑得開心的馮水歎了口氣。
晚上洗漱的時候,蔣山拿帕子給馮水擦臉。
上一次給馮水擦臉,還是她鬧着要他陪着睡的時候。
蔣山擦着擦着笑起來。
笨蛋妹妹長得好快。
馮水閉着眼等蔣山擦臉,隐約聽到他的笑聲,睜眼一看,他果然又在笑她。
“你怎麼又笑我?”
蔣山握着她的臉捏了捏:“哥哥笑一下都不可以嗎?”
蔣山已經很久沒捏她的臉了,也好久都沒有像這樣溫柔地自稱哥哥。
馮水一時失神,被他連着捏了好幾下,才回過神來搖頭掙開他。
蔣山笑笑,把帕子放回去,拿了藥盒子過來給她換藥。
“馮水。”
“明天,我們帶小花去鎮上拍張照吧。”
“全家福的那種。”
“全家福?”馮水低頭去看他。
蔣山擡眼和她對視,溫柔地點頭答了句:“嗯。”
馮水一瞬間抿了抿唇,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
暖暖的,酸酸的。
好像還有點酥酥麻麻的。
她輕輕皺着眉,想擡手放在心口上好好感受一下,剛擡了一半,就被蔣山抓了手過去包紗布:“明天太陽出來了哥先給小花洗澡,等它毛幹了之後我們騎車去,前面的籃子放不下,你坐後面把小花抱着點就好。”
“到時候哥拿件舊襖子給小花墊着,就不會蹭到你手上的傷了。”
馮水看蔣山說得認真,也認真地點了點:“哦。”
蔣山聽她難得這麼乖,擡眼看她,笑着在她下巴上勾了一下:“笨蛋馮水。”
“你才笨呢。”馮水别過臉回了句,抽了抽手,但沒抽動。
“别動,纏紗布呢。”蔣山說了句,還是不兇。
馮水覺得蔣山今天好奇怪。
難道?他真的要變回好哥哥了?
但下一秒,蔣山幫馮水把紗布包好,把藥又放回了盒子裡,都轉過身去走了兩步了,又回過頭來捏了一把她的臉,動作極快,馮水根本沒有防備。
“笨蛋馮水!”
“你才笨!”馮水在床上嚷嚷一句,但蔣山已經出了屋子。
她生氣地躺進了被窩,裹緊了被子。
然後發現蔣山已經給她放好了兩個熱水袋,現在雖然是大冬天,但她整個被窩都是暖烘烘的。
馮水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那……蔣山現在是半好哥哥。
她笑着把臉埋進被窩裡蹭了蹭,貼着熱水袋睡覺。
快睡着時,馮水聽見蔣山洗漱好進了屋子,但他今天好像沒有直接上床。
馮水覺得奇怪,眯着眼翻身,剛想掀開蚊帳看看,就看見蔣山已經把她的蚊帳給掀開了。
“哥。”
馮水側身撐坐在床上擡頭看他,她還沒完全睡過去,但也沒完全醒過來,腦子都不大清楚,一句稱呼聽上去既像是問候又像是詢問。
“被哥吵醒了?”蔣山笑着給她撥了撥頭發。
馮水眯着眼睛搖了搖頭。
蔣山又笑了笑,馮水看他這樣應該也沒什麼事,剛想往枕頭上躺倒,蔣山就抱了過來。
不重,但也不輕的一個擁抱。
他跪在她的床沿上,彎着腰低着頭,雙手抱着她的後背,不緊,但也不松,胸口輕輕貼着她的胸口,臉埋進她頸窩裡,在她耳際發間溫柔地聞着蹭着。
“哥?”
馮水這下醒了,但一點都沒有被他吓到。
隻是奇怪。
“哥?”她又叫他一次。
“嗯。”蔣山依舊是埋在她頸窩,說話時的氣息噴灑在她的皮膚上。
溫熱的。
像……電流拂過一樣的,酥和癢。
馮水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
心慌了,臉燒了,連手心都在冒汗。
“哥……”
“再讓哥抱一會兒。”
“一會兒就好。”
蔣山輕輕說着,吞咽時,喉結輕輕刮過馮水的鎖骨。
馮水眼睛一下子瞪大,沒再開口,也沒敢動。
她心跳快得有點吓人。
從來沒有這樣過。
她有些害怕,但……又好像,有些期待。
“喜歡其實就是……心動的感覺。”
何英的話在她耳畔響起。
心動?
心動。
不知過了多久,蔣山又在她耳畔蹭了蹭,難舍地咽了咽,才慢慢放開她,給她整理好頭發蓋好被子。
“睡吧,晚安。”
他關上蚊帳回了自己的床上。
屋子裡徹底安靜下來,馮水悄悄把頭鑽進了被窩。
擡手依次摸過自己右側的耳朵、頸窩……和鎖骨。
她不自覺地咽了咽。
腦袋好像是暈乎乎的,但又好像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心動。
喜歡。
和……愛情。
馮水在被子裡慢慢呼吸着,漲紅着臉眨了下眼。
她好像……終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