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戶,在地闆上投射下明亮的光暈。
時洱在朦胧中醒來,睫毛輕顫,意識尚未完全清醒。
他下意識地想要翻身,卻發現自己的腰身被一條結實的手臂牢牢環住,後背緊貼着一片溫熱的胸膛。
等等?他的身後怎麼有人?
愣神間,身後傳來一聲含糊的咕哝,那手臂收得更緊了,将他整個人往懷裡帶了帶。
這個動作瞬間讓混沌的大腦逐漸清晰起來。
“小D?你在嗎?”時洱連忙呼喚系統,想要确認自己是不是又被傳送到了其他世界中去了。
但回應他的,唯有房間裡的一片寂靜,以及身後人均勻的呼吸聲。
這是小D第一次沒有及時回應他。
一種莫名的慌亂湧上心頭。
時洱掃視了一下視線可觸及之處,發現卧室的陳設并沒有發生變化。
那麼,這個摟着他的人是誰?為什麼會在他的床上?
“老婆......”一個低沉慵懶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帶着剛睡醒的沙啞,“再睡一會兒好不好嘛,今天是周末......”
身後的男人動了動,他松開一隻手臂揉了揉眼睛,露出精壯的上半身,在慵懶地伸展了一下後,又重新将時洱摟進懷裡,毛茸茸的腦袋埋在他的頸窩處蹭了蹭。
“老婆,今天也好喜歡你。”
唇瓣極短暫極輕柔地擦過了被氣息吹動的耳垂絨毛處,而那熾熱的胸膛緊貼着時洱身軀,傳來陣陣有力的心跳。
話音落下,時洱的身體已經徹底僵住,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等等,什麼老婆?
難道說,身後那個人是……秦聿深?
趁着身後的人還沉浸在撒嬌的空隙,時洱連忙掙紮一下,輕咳一聲後,用盡量正常的語氣對着身後尚不确定是人是鬼的秦聿深說道:“我、我要去衛生間。”
他的聲音有些發緊,但好在聽起來還算正常。
身後的人有體溫,應該是活人吧?
時洱小心翼翼地掰開秦聿深的手臂,正準備起身,卻被他一把又拉了回去。
“我和你一起去……”
聲音帶點剛睡醒的倦意,但語調被刻意放低過,所以顯得稍稍有點嗲,卻因主人多次的實戰經驗積累,聽起來并不會讓人感到不适與厭煩。
“不用了!”時洱幾乎是下意識地拒絕,語氣比他預想的要強硬得多。
他迅速抽出手,跳下床,不顧身後人略顯錯愕的表情,快步走向衛生間,随後“砰”的一聲關上門,反手将門鎖上。
靠在冰涼的瓷磚牆上,時洱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擡頭看向鏡子,想用冷水拍拍臉,卻在看清鏡中景象的瞬間僵住了。
那個鏡中的自己,有着他熟悉的五官,卻又陌生得可怕。
從細嫩的脖頸一直延伸到精緻的鎖骨,都被人留下了一串串紅色的暧昧痕迹。
時洱能清晰地感受到臉頰處開始發燙,完全不受控,他顫抖着指尖去觸碰那些吻痕,霎時,記憶的碎片如潮水般湧來。
“老婆?你沒事吧?”門外傳來秦聿深關切的聲音,打斷了時洱的思緒,“需要我幫忙嗎?你昨晚可是……”
“不需要!”時洱被自己脫口而出的尖銳聲音吓了一跳,更令他驚訝的是,接下來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完全不受他大腦的控制,“别來煩我!”
陌生的記憶突然帶着強烈的既視感砸向腦海,像被硬塞進一段不屬于自己的情感,徒然間,他的一切負面情緒都被放大,好似被人點燃了燥火般。
不、不對……
這不應該是他的情緒……
“老婆……别生氣了,我錯了……”秦聿深略顯落寞的聲音從門縫傳入,但仍努力維持着先前的歡快,“你想怎麼打我罵我都行,别不理我好不好?”
“我不想看到你,滾開!”
愠色的話語毫不留情,時洱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個全然陌生的自己。
鏡子中那張容貌昳麗到醒目的臉龐,因為主人此時的憤怒而染上一層更加攝人心魄的豔色。
他像隻提線木偶般,被剝奪了身體的自我控制權,隻能被控制着,機械且麻木地做着各種動作。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秦聿深似乎放棄了繼續嘗試。
鏡中,那個“時洱”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滿是諷刺的冷笑。
那是一個他從未在自己臉上見過的、滿含惡意的表情。
“很好,繼續這樣……”他聽見自己用一種完全陌生的語調自言自語道,“誰叫他不愛我呢……”
時洱心底一驚。
什麼叫秦聿深不愛自己?
突然間,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鏡中那個滿是惡意的“自己”漸漸扭曲,化為一團濃稠的黑霧。
我在做夢……
這個認知如同一道閃電劃過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