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着楊沐白的發梢滴落,在醫院的瓷磚地面上積成一小灘水窪。
他靠在隔離室外的長椅上,衛衣領口還沾着花園裡的泥漿。
何茜坐在走廊另一側的長椅上,正用濕巾擦拭嘴角的血迹。
兩人之間的空氣凝固得能擰出水來。
“兩位要不要去換件衣服?”
護士推着藥車經過,皺眉看着他們狼狽的樣子。
楊沐白擡頭,栗色馬尾辮已經散開大半,濕漉漉地貼在頸側。
他看向何茜的眼神依然充滿敵意,但剛才那場泥地裡的厮打耗盡了他們所有的力氣。
“不用了,謝謝。”何茜先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許多。
她西裝外套的扣子掉了一顆,裡面的白襯衫被泥水染髒後,格外明顯。
護士搖搖頭離開了。
走廊再次陷入寂靜,隻有監護儀器的滴答聲從隔離室内隐約傳來。
楊沐白從帆布包裡摸出手機,屏幕已經裂了一道縫。
他點開相冊,裡面全是偷拍的程淩。
訓練時的程淩、吃飯時的程淩、趴在課桌上睡覺的程淩。
最新一張是生日宴會上,程淩穿着正裝遞給他禮物盒的側影。
“變态。”何茜突然說。
楊沐白猛地擡頭,發現何茜不知何時站到了他面前,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的手機屏幕。
楊沐白迅速鎖屏,反唇相譏,“總比某些發情期失控的Alpha強。”
“偷拍狂。”
何茜靠在對面牆上,雪松味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絲,“你手機裡存了多少張?五百?一千?”
楊沐白猛地擡頭,雨水從他的發梢甩到座椅上:“關你什麼事?至少我沒趁人之危!”
“哦?那更衣室呢?”
何茜眯起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危險,“上周體育課,你躲在儲物櫃後面看程淩換衣服的事,需要我告訴程叔叔嗎?”
血液瞬間沖上楊沐白的臉頰。
他騰地站起來,濕透的衛衣下擺滴着水:“你跟蹤我?”
“隻是碰巧。”
何茜聳聳肩,“我分化後嗅覺變敏銳了。你那天噴的奶油香水,隔着一個更衣室都能聞到。”
監護儀器的滴答聲突然變得刺耳。
楊沐白攥緊拳頭。
他想起那天,程淩小麥色的背肌在儲物櫃縫隙間一閃而過,自己躲在陰影裡連呼吸都屏住。
“兩位。”
艾晴端着咖啡回來,溫和卻不容置疑地擋在兩人之間,“程淩需要安靜。”
她身上散發着Omega母親特有的安撫性信息素,茉莉混着藥香。
楊沐白突然鼻子一酸。
這味道讓他想起小時候發燒,母親徹夜守在床邊的日子。
“對不起,阿姨。”
他低頭道歉,濕發垂下來遮住發紅的眼眶。
何茜也立刻站直:“我們這就走。”
“回去換身衣服吧。”
艾晴輕輕拍了拍楊沐白的肩膀,觸到他冰涼的體溫時皺了皺眉,“你們渾身都濕透了。”
醫院旋轉門外的雨幕,像幅流動的灰色綢緞。
楊沐白站在檐下,看着何茜撐開黑傘走進雨中。
Alpha的背影在分化後變得寬厚挺拔,西裝肩線被雨水暈開深色痕迹。
“楊沐白。”何茜突然轉身,傘沿的水珠串成透明簾子,“如果程淩選擇我,你會放手嗎?”
霓虹燈在積水裡破碎成斑斓色塊。
楊沐白盯着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栗色長發蔫巴巴地貼在臉上,活像個落湯雞。
“不會。”
他聽見自己說,“死也不會。”
何茜的傘微微傾斜,露出她線條硬朗的下颌:“那就各憑本事。”
黑色轎車無聲地滑到檐下,穿制服的司機為楊沐白拉開車門。
坐進真皮座椅的瞬間,他像被抽走全身骨頭般癱軟下來。
車載香氛是母親最愛的藍風鈴,此刻卻讓他胃部絞痛。
楊沐白按下車窗,讓雨水的腥氣沖淡那股甜膩。
手機震動起來,【甜心Omega交流群】跳出幾十條未讀消息。
月亮彎彎:今天我家Alpha誇我新做的美甲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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