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木泠被那撲鼻的香氣,激得打了個噴嚏。
見謝乘雲白慘慘的一長條,很像是山巒中間流淌的飛瀑,那飛瀑的源頭——他的萬千青絲也正好在滴一些晶瑩的水珠。
“你怎麼來了?”她把着門,戒備地看着他。
謝乘雲把他包着雞蛋的包裹一晃,“你連個被褥都舍不得給我,讓我怎麼孵蛋?”
江木泠這才記起來,謝乘雲那雕花大床上什麼也沒有,但他又不會受寒,有和沒有差别不大,她打量謝乘雲穿得十分的清涼,想來是熱,她伸手比劃一下,“用你這溫暖的軀體孵。”
“我又不是母雞。”謝乘雲湊上前,很不滿意江木泠還不放他進去。
江木泠則是被他突如其來的香浪,推得一陣一陣後退,大門因此失守,謝乘雲堂而皇之地走進來。
這是他第一次拜訪江木泠的住處,說是拜訪,更像是巡視他的第二領地。
看過了入門屏風後的檀木桌子、緊挨着的書櫃,以及一個非常龐雜的雜物架——那上面堆滿了江木泠的得意之作,皆是她費勁心機煉出來的法器。
不過謝乘雲并沒有被此處耽擱,他将目光牢牢鎖定在她的床上,将包裹放上去,他毫不客氣地坐下。
他原本也想講一些男女之别,但轉念一想,江木泠也沒受到邀請,就上了他的床,親了他的嘴,還摸了他的人,他不過坐一坐他的床而已,太過顧忌,倒顯得沒膽色。
謝乘雲把她那整齊的被褥掀開,打算把雞蛋通通包起來,江木泠看他的手法便覺不妙,認為他這是報複自己讓他壘雞窩,所以要把她的床變成雞窩。
“慢着。”她連忙制止。
從自己的得意之作當中拿出一個通身用黃水晶打造的罐子,罐子底座雕刻着蓮花紋樣,蓮花上又有祥雲浮蕩,靈動飄逸到頂上,罐頂便是乘着雲氣的兩條飛龍,簇擁着正中的明珠。
罐身約有一尺見圓,半尺多深,足夠做十枚雞蛋的容身之所。
将它們通通放進去,江木泠道:“明日一早,小雞應當就破殼而出了。”
謝乘雲把那懷揣滿腹生命的水晶罐子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問道:“這是個什麼罐子,為何放到裡面,明日小雞就能孵出來?”
江木泠稍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這原來是我做的聚寶盆。”
“就是你放一塊靈石進去,就能變出一盆來的那種?”
江木泠點點頭。
謝乘雲捧着罐子笑得放肆,渾身有些花枝亂顫的意思,“我看你是窮瘋了,世上哪有那種好東西?”
江木泠白他一眼,她承認自己當時是财迷了心竅,所以才花費不少靈石和時間,用一整塊黃水晶雕成這一隻富态的罐子,罐子底座嵌了一顆火靈晶,黃水晶引财,火靈晶聚财,自成一個圓滿的整體,可等她期待地把一顆靈石放進去,這自制聚寶盆也沒有發生任何讓她欣喜若狂的變化,隻有火靈晶在持續不斷地發熱,讓整隻罐子摸上去比人的手心還要熱。
因為象征着她的失敗,自此它就被束之高閣,今日才派上了用場。
謝乘雲也感覺出了罐子的熱度,“冬天用來做個湯婆子也湊活。”
聽他左一句右一句的嘲諷,江木泠感覺他簡直沒大沒小,還是沒有擺正自己徒弟的位置,右手一指房門,“快走,回你的鬼哭狼嚎閣去。”
而謝乘雲早瞄準了她的床,雖然沒卻月樓裡的舒服,但到處都布滿了她的氣味,他打算也在這裡發散一些自己的香氣,好教江木泠一靠近,就想起他,就像他一坐自己的床,就忽然想起她的指紋似的。
“你也知道那是鬼哭狼嚎閣?”他将身子一轉,左腿一曲搭上了她的床,“吵也就罷了,床闆又硬,我怎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