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謝乘雲幽幽醒轉,卻發現屋中無人,因為昨日吃了她的定心丸,他也不疑心,徑直推門出去。
江木泠正在練刀,身形靈巧,晨光之下,吹金燦然生輝,被她舞得像一道貫日長虹。
察覺到他的氣息,江木泠收刀入鞘,道:“昨日你睡得早,沒來得及告訴你,新入門弟子每日辰時須得去慈誨堂點卯,聽各位長老教授基礎課業。”
她看看天色,現下已是辰時二刻,她回屋取出一套她自己的弟子服,對着謝乘雲身形比劃一下,發現短了一截,昨日她見到謝乘雲便心神大亂,早将弟子入門的章程忘得一幹二淨。
“罷了,你找件稍顯莊重的衣服換上,快趕去慈誨堂。”
而謝乘雲一聽到上課便頓時捂住腦袋,柔弱道;“我有些頭暈。”轉身便要回床上躺着。
他這病症來得迅疾,卻也不全然是假裝。
因為已經活了五百多年,他早經曆過六位嚴師的荼毒,後來又是謝流霜親自上陣摧殘,他一聽上課就過敏。
而江木泠卻由不得他,扯住他的胳膊,監督他穿戴整齊,随後把他押送到了慈誨堂。
慈誨堂課業繁多,丹道、陣法、符箓、煉器、十八般武藝、乃至六界簡史皆有涉獵。
尤其是新入門後的第一年,因為要發掘衆位弟子的長處,所以課程設置貴多不貴精,待他們确定了自己的修煉方向,便會相應的減少無關課程,把他們往擅長的仙途上領。
謝乘雲入門才第二天,正是最忙的時候。
江木泠送走了他,腦袋才有了空閑去思索些其餘的事,忽然記起師兄還在生悶氣,那日在問仙台上的一番話說得别有深意,似乎是誤會了她和謝乘雲的關系。
她如今身強體健,沒有魅香蠱惑,自認對謝乘雲毫無想法,而謝乘雲除非是在幾百年的鬥争中喪失理智,否則也絕不會對她有意。
如此想了一番,她忽覺自己堂堂正正,反而是師兄修煉多年,心越發窄了。
但她又不能不去解釋,免得師兄鑽到牛角尖裡舍不得出來,于修煉有妨礙,便禦劍去了沐華峰。
沐華峰四周遍布蒼翠綠意,師兄的洞府被這無邊綠意籠罩,隻露出一個紅色的房頂,有種萬綠叢中一點紅的意境。
江木泠跳下禦劍,擡頭看師兄的坐騎青鸾正窩在那參天高樹上碩大的鳥窩裡,把頭埋在翅膀裡睡覺。
雖然沐華峰平日也是幽靜,但今日靜得有些異常,連往日叽叽喳喳的鳥叫聲都少有。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空明居門口,聽屋裡也是落針可聞,沒有人的動靜,可師兄的氣息分明就在裡面。
“師兄?”她遲疑地喊了一聲。
下一瞬門便被一陣氣流打開,這是葉停緒讓她進門的意思。
她跨過台階進去,便覺空明居陰冷得過分,雖然葉停緒身着白衣在蒲團上打坐,卻像是從身上長出了一棵大樹,給屋裡撐出一片濃密樹蔭,在陰風中她搓了搓胳膊,笑着搭話道:“倒是我來得不巧,打擾了師兄修煉。”
本以為葉停緒還會像昨天似的控訴她一番,可葉停緒臉上無風無波,掀開眼來看她,隻語氣稍顯落寞,“你我之間也用上了打擾二字。”
“不不不。”江木泠連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開玩笑的。”
說罷又毫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盞茶,生怕葉停緒覺得自己見外。
葉停緒從蒲團上起身,從書桌前拿了個碧綠的葉子形玉佩,遞給江木泠,“把它帶在身上,日後若是遇險,捏碎它我便能去救你。”
“這是?”江木泠拿着玉佩問。
“我做的護身符,裡面封着我的一滴魂血。”
江木泠細看,那葉脈之下确實有暗紅色斑點樣的液體在流淌。
“這......”江木泠頓覺這護身符沉重萬分,她把玉佩推到葉停緒手邊,“這我不能收。”
“紅娘娘一事隻是我靈力消耗過多所緻,如今應當能保護自己,師兄别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