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乘雲的魅魔血脈,大約要追溯到他父親這一支,不知是他的哪一位爺爺被奶奶奪取芳心之後,逐代瓜瓞延綿,流淌到了他的身上。
因為常年将這柔弱的軀體視作一種屈辱,他也沒有閑心去求證,自己到底屬于何種魅魔,有沒有生育的可能。
被江木泠一提醒,謝乘雲盯着自己的小腹,這處是平平坦坦皮膚緊窄,如果孕育着孩子,鼓了起來,會不會不太美觀?
想着他又伸手摸了摸,他這裡能懷一個小江木泠?
不會把她悶死嗎?
江木泠見他想得入了神,調笑道,“真的打算生嗎?”
謝乘雲擡頭看見她那不正經的笑容,一陣窘迫襲來,“和你有什麼相幹?”
“也對。”江木泠沉吟着點點頭,“像你這麼臭美的,誰也瞧不上,當然是打算自己給自己生。”
“生一屋子自己,省得成天照鏡子。”
謝乘雲心道,他又不是那些惡心的蟲子,怎麼可能自己生孩子,江木泠占了他的便宜,又在裝傻,把她自己撇得幹淨,瞪她一眼,“不着調。”
受了他的冷眼,江木泠不為所動。
方才聽他談及自己的童年,江木泠難掩好奇之心,便問:“我師兄幼年之時我也是見過的,不過七八歲就出落得劍眉星目,顯出幾分英俊來了,你說你小時候比我師兄好看,又是何等龍章鳳姿?”
謝乘雲忽然驕矜起來,他不屑于用語言形容自己,因為口說無憑,便道:“卻月樓有我小時候的畫像,下次給你瞻仰一番。”讓她見見世面。
“誰給你畫的?”
“謝流霜。”
對于謝流霜,江木泠是久聞其名未見其人,隻知道她十分勇猛,鎮壓了幾百年前魔族的叛亂,後來不知為什麼把魔君的位置傳給了謝乘雲,自此雲遊四方,過上了閑雲野鶴的日子。
“你姐姐?”
“嗯。”
謝乘雲很少稱呼她為姐姐,因為自出生以來就遭受着她的彈壓和摧殘,所以從小就有一顆不臣之心。
“你姐姐也愛丹青。”江木泠眼神一轉,将目光安放在虛空之中,輕聲道:“我阿姐也喜歡畫我。”可惜那些畫在魔火中被毀于一旦。
謝乘雲知道她的姐姐也被魔物所殺,死時年僅十九歲,這是她的傷心事,他本不欲多問,江木泠卻是大開了話匣子,問道:“你姐姐也會和你吵架嗎?”
“當然。”謝乘雲無可奈何道:“幾乎每日都吵。”
日理萬機的魔君竟然也會和弟弟鬥嘴?江木泠又追問。“為什麼吵?”
“因為我沒完成夫子交待的作業、學術法太慢、不給她試藥、吃了她喜歡的零嘴。”謝乘雲總結,“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她被族裡的老頑固們氣到了,回來就得從我這顆好蛋裡挑些骨頭出來。”
江木泠笑道:“阿姐從來不和我計較這些,都是我因為她不帶我出去玩和她吵架。”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和裴小郎約好了見面,嫌帶着我礙眼。之後他們來往的書信被我發現,我就總用這個理由威脅她把我帶上,結果我在外面玩得不亦樂乎,連先生布置的課業都忘了寫,為免先生向我娘告狀,阿姐夜裡點着燈替我寫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