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想着她。”雲宿坐起身來,“我是想着星隕的話。沒有金簪之前,白衣要為家裡犧牲,有了金簪之後,白衣還要為了弟弟犧牲。我給她金簪,是聽她說女子不嫁人,要交稅,家裡供不起。我想給她些錢财,讓她能在家裡多留兩年,慢慢挑個好夫婿。”
“那個金簪,說不定能一直管到她25歲?十年的時間,總夠她遇見喜歡的人。”雲宿側躺到床上,有些壓到傷口,“如果她嫁給一個天天打罵她的男人,那要怎麼捱到老啊。我聽說冥界嫁娶的規定,像寫和離書,毆打妻子入刑之類的,很多都是女鬼提出來的,興許就是她們在凡間太苦了,死後才一定要做官的。”
“但是。”雲宿又歎氣,“還是沒用啊,這些隻對普通人有用,有錢有勢的公子哥,使些銀子,照樣不用服刑。”
黎君梵正要開口,雲宿突然又坐起來,大聲道:“我以後也要做官!如果我做官了,我就讓大家都一樣,讓丫鬟小厮們也不用當畜生,也能做人。”
“這不是當官就能做到的。”黎君梵握住她的手,“我是你的絆腳石,你要做到這些,你就要推翻我。”
雲宿一怔,怎麼又說這個,“您不願意陪我一起完成這些嗎?”
黎君梵搖頭,“我做不到,我不想平等,但你說什麼,我都願意聽。而且,即便你當上了君主,這也不是一朝一代、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不是說你頒個聖旨,大家就都平等了,如果你的聖旨就能決定平不平等,那首先你就跟大家不平等。”
“你要做到這個,你得準備好多好多東西,好多好多東西呢。”黎君梵笑道。
雲宿鑽進被窩,賭氣道:“推翻你有什麼難的,隻要我捏碎了那個血滴就好了。”
“如果你覺得你現在殺了我,能坐穩江山,也可以。”黎君梵跟着她一起鑽進了被窩,“我們現在性命連着性命,你留我一條命,給你當護衛呀。”
雲宿聽他這麼說,又轉過頭來,親吻他的面頰,“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再也不會用這個威脅你了,抱歉,我剛才是胡說的。”
“睡覺吧。”黎君梵撩開她眼前的頭發,“還有兩個時辰就天亮了,再睡會兒吧。”
清晨,雲宿又在之前那個位置看到了白衣。
她不知道要不要叫她。
“她每天都在那裡幹什麼呀?”雲宿好奇道。
黎君梵道:“可能在等你?”
雲宿張了張口,想叫她,“算了,萬一是來還簪子的。如果不是到她家裡吃飯,說不定還打聽不到千雲山的事情,她幫我們省了那麼多麻煩,酬謝一下是應該的。”
“收拾好了嗎?”江疏雨進來,問道。
“好了。”雲宿道,“一早就等着了,我們走吧。”
月落聽她說收拾好了,也拉着星隕進來。
星隕道:“對不起,昨天是我太心急了,如果不是我突然打斷對方施法,你可能不會被牽連。”
“不怪你。”雲宿道,“你也是為了讓他過來給我道歉。”
“把眼睛閉上。”黎君梵道。
衆人閉上眼,等黎君梵再讓睜開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千雲山,山頂有一座院落,很漂亮。
裡面的人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走出門來,剛看到幾人,還沒喊出來,就被江疏雨打暈,雲宿連忙上前幫忙攙扶。
江疏雨道:“找個地方藏起來吧,凡人陛下派來的人應該快到了。”
雲宿從口袋裡摸出迷藥,“幸好我跑出來的時候帶了許多,這個可以讓他暈上一個月,用君主的法力護住他的性命,吩咐鬼使,等他陽壽盡了的時候,給他仙丹還魂,讓他再活個兩三年,算補償了,如何?”
“師妹想的周全。”江疏雨道,“那就放到柴房吧。把門也鎖上,别讓人進去。”
“好。”雲宿道。
白衣等了好久也沒等到雲宿從客棧裡出來,小跑着進去,“店家,前兩天是不是有三男兩女來你這裡住店,他們走了嗎?”
這幾個人穿着特别,進出都打打鬧鬧的,有時候還吵着架下來,白衣一提,老闆就想起來了。
他道:“他們今天早上來退房了,然後說上去收拾東西,我還沒看到他們下來,在二樓第三四個房間,你可以去找一下。”
白衣小跑着上了樓,第三個房間的門敞開着,裡面什麼人也沒有,四樓的門虛掩着,推開,空無一物。
白衣摸了摸袖子裡的金簪,心提起來。
她小跑着回家,阿娘問道:“簪子還回去了嗎?”
白衣點頭,“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