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時叙很少開車,所以她把車速開得很慢很慢,期間她還細心觀察着呂郝明的情況,如果有要再吐的情況,她就停車。還好的是呂郝明在離開那洋樓之後,狀态也慢慢好轉,憑着舒時叙依稀的記憶和呂郝明時不時的指路,終于是順利把車開到了呂郝明的家裡。
原本是想把人送到家就走,可呂郝明的丈夫正好在外地出差沒有在家,她的兒子也在外寄宿上學,家裡空無一人。呂郝明說什麼都不願意讓舒時叙留下自己一個人,所以舒時叙穿着呂郝明給的家居服,在她家臨時将就一晚上。
兩人又是卸妝洗漱,又熱了點冷凍包點,将近到淩晨的5點才開始睡眠休息,一覺睡到了一月一日的下午2點,兩人收拾了一下,吃了點東西,才出發去警局。
一進警局,發現裡面都是人,有不少坐在外面等候詢問的群衆,絕大部分都是昨天提前離場的賓客,他們都是因為接到警局的電話後,又不得不回來現場做補充記錄的。有些人認出來了呂郝明,還打了個招呼。
“哎,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啊。”一位昨天和呂郝明打過照面,卻沒怎麼聊的熟人,反而今天有空在警局裡面和呂郝明聊起來了,“這事真的也太吓人了。誰能想到那下面藏着蔡總啊。真的讓我想破腦袋我都想不到啊……而且,我昨天還站在那個木闆上面和别人聊了好久。”說畢,對方發出一聲“啧”,不知道是嫌棄,還是唏噓的情緒。
雖然說呂郝明已經恢複了些許,比昨晚的情況好轉很多,但是她依然還是處于較于抵觸的狀态,并不想和對方過多詳談關于昨天晚上的情況,所以也隻是‘嗯嗯是是’的敷衍過去。對方見到他這般态度也不再詳談太多,有一句每一句的扯着别的話題,等着通知輪流進去。
而2小時前,各小隊都是隻休息了不到4小時的時間,午飯完畢就開始了該事件的第一次局内會議彙報。
大家眼裡都是紅血絲,打着呵欠,喝着濃茶和咖啡。不少警員手裡還捏着點燃着的煙草,煙不離手地翻閱着法醫的解剖結果報告、現場物證材料照片、以及部分現場目擊者的口供信息材料。
今天坐主領導位的是副局長陳霈霆。陳局雖然還不到50,但是因為老刑警身份出身,平日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的态度,經常陪着小年輕們一起熬大夜,看起來年紀會比同齡人都稍大些許。說得好聽點,就是比同齡人都顯得更加成熟穩重和有威嚴感。
可他偏偏也是平日最體諒下屬的局長,例如像現在開着會,他也默許各位警員抽煙喝茶,并不過分講究會議紀律問題。
陳局也是最講求效率的局長,他的常挂嘴邊的話也是粗暴直接:我管你是青鳥黃鳥,能破案的就是好鳥。
“嚴松,你先講一下具體的情況。”陳局的聲音在不大的會議室中響起,音色像是什麼鐘鼎嗡鳴的低鳴。
嚴松按了一下手裡的藍牙遙控器,投影上陸續出現着是死者躺在解剖台上的高清細節照片。
“蔡彥,1958年生,今年55歲,身高167cm左右,溺死。
死者生穿白色絲綢浴袍,衣物完好無特别損傷,無髒污。經與證人證言報告确認,屬認為是死者留存在該住所的死者所屬衣物。
死者口、鼻部均有蕈狀泡沫。
球睑結膜有出血症狀。
呼吸道内有溺液。
在呼吸道、肺、腎、肝、均發現了藻類,與水池池水中的藻類為同一類。水池壁和邊緣有藻類刮落的情況,死者手指甲劈裂,甲縫中有池壁藻類和睡蓮葉碎片嵌留,無發現他人的DNA信息。
死者口中發現有睡蓮花瓣殘留,在肺部也檢測出睡蓮花粉孢子,睡蓮花瓣和睡蓮花孢子均與池水中可檢測到的睡蓮花粉孢子有一緻的品種。
死者足部和足部指甲内發現有淤泥,經檢測與水池底淤泥成分為一緻。
以上情況,可證實死者是生前入水溺亡,屍體發現的該花園水池是第一案發現場。
根據屍體巨人觀和腐-敗的情況推斷,死亡時間為約85小時左右前。但根據現場保安證詞,2013年12月28日下午5點曾經目睹過死者在現場,且死者發現的案發現場水池是可調溫的恒溫泳池改造,當天測量水溫高達25°C。結合證詞和水溫考慮,該死者死亡時間可考慮為2013年12月28日的傍晚6點後至晚上10點之間。
體内□□、毒物、毒品、或鎮靜藥物安眠類藥物的檢測為陰性,尚未發現特别的、或其他違禁藥物的殘留痕迹。
死者髒器未見明顯傷害,身上無其他明顯外傷,無抵禦性傷口。
但死者下身有疑似盆腔腫瘤手術史的縫合痕迹,建議後續調查一下醫院記錄與病曆史。
目前尚不明确死亡是意外或他人作案,但是初步判斷,我認為不像是自我了結。”
“為什麼?”一個抽着煙的警員發出質疑,對方往已經喝完的功能性飲料易拉罐口上彈了一下煙灰,一個手還捏着那幾頁輕飄飄的記錄着蔡彥完畢一生的驗屍報告,看着嚴松:“死者有過腫瘤史的話,會不會有可能是癌症複發,所以一時想不開,決定在自家漂亮的美麗花池裡面自我了解呢?嗐,你很難琢磨這些有錢人腦子裡面究竟在想什麼的……我以前辦過一個案子,那個死者也是個有錢人,往自己身上捅了30多個血窟窿,然後再吊頸的,最主要是因為,他那人身上還有着明顯外傷。家裡人都吵着鬧着說是他殺,說哪有人這麼自殺的。結果呢?呵,那屋子對面的小賣鋪老闆作證是他自己來買的刀子,見到他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小賣鋪老闆還問了他怎麼回事。結果他也不吭聲。後來還是小賣鋪外面的防盜攝像頭還拍到了是他自己拿着刀進去屋裡的。連上吊的繩子都是他自家的捆棉被的繩子。自殺緣由原來隻是因為他自家的婆娘綠了他,他去人間奸夫家裡去評理,結果被人家胖揍了一頓。他心理委屈憋屈了,過不去了,就決定要自我了結讓婆娘後悔。遺書都寫好了,揣褲兜裡面,一分錢沒打算留給婆娘。捅刀子沒捅死,太疼了,才半路改為吊死自己。就是因為那婆娘怕遺産真的不給到自己,所以才不願意承認是自殺。”
“謝謝大強你分享了這個案例的思路。”陳局沒有阻攔對方這個略顯輕浮的打斷,但是正如陳局一貫的态度,他并不反對任何案件不明朗的情況下能有人提出的任何思路和意見。
對于他們公職人員而言,每一次的涉及到人命的辦案過程,實際上都是一次一次的“大海撈針”行動,隻是區别于是在大西洋還是放滿鹽水的水池裡面撈而已。大海撈針确實是很難的,可比大海撈針更難的局面是沒有人願意下水去撈。
陳局擡起頭看着嚴松也順着剛發言的刑警思路提出疑問:“為什麼不主張自我了解行為?”
嚴松顯然是早就猜到會有人會提出質疑,仿佛這種質疑的事情也已經不是這麼一次兩次的發生了,他鎮定的清了清嗓子:“我說過,水池的溫度當天測量的溫度是25°C,可我并不确認水池的水是從一開始持續這個溫度。”
陳局沒有插嘴,示意嚴松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