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者是從頭到尾都處于25°C的溫水之中,那屍體的腐敗情況一定會更加嚴重的。哪怕那兩塊自帶滑軌的保溫木闆能蓋得嚴嚴實實,别說還舉辦派對了,那屍臭整個洋樓範圍都可以聞到,保安和策劃布場花園的那幫人早就能聞到不對勁了。更别說比人類氣息感知靈敏度強幾百甚至上千倍的蒼蠅,那個地方還是蚊蟲較多的山區,木闆縫隙處肯定都是成群的蒼蠅和蚊蟲了。哪裡還等得到那兩塊保溫木闆撤開才被人發現屍體。
一般正常人整個溺斃過程需要長達5分鐘左右的時間,如果水池中的水低于25°C。我們總所周知要高于35°C的水溫人體才能感覺到稍微舒适。确實,如果死者是在水池裡面求死的話,确實有可能不考慮水溫是否舒适的情況。可問題是,現在戶外夜間氣溫低至12°C以下,在山區的話夜間溫度甚至能低于7°C以下。根據氣象台給的信息,前兩天,就是案發的當天夜間約8點前後,有一場寒潮影響下的強降雨,案發地也在降雨範圍,保安的證詞也證明了當天夜間8點前後是有下暴雨。那水池中的水更是有可能低于3°C以下。
一個正常人,隻穿着單薄的浴袍暴露在低于7°C以下的戶外,泡進低于3°C以下的水池裡面,卻隻是為求死。我隻能說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磕點安眠藥或者喝醉點再泡進去。
更何況,水池的池壁是有藻類剮蹭的痕迹,這點和死者手指甲内的藻類嵌留的行為是吻合的,證明死者死前是相對清醒,手指有過求生的痙攣性抓握。”
“而且,”陸仲慈幽幽張口,手指關節叩了叩一下桌子,會議木桌發出清脆的兩聲“哚哚”,像是想給嚴松的講解下再多一個重點佐證:“痕迹組後面的報告寫了,水池直徑為2米乘2米,深約165公分,可是池底淤泥因要養睡蓮的緣由,淤泥深度達15公分,池水深度最多隻有155公分,因為在這個深度就已經設置了排水孔。也就是說,身高為167公分的死者可能站在淤泥上都還能露出大半個身,哪怕踩進淤泥裡面,都還能在水裡露出大半個頭。”
陸仲慈捏了捏鼻子,神色有些不耐煩,不知道是他不滿這個空氣中彌漫的煙味,還是對提問方連報告都不看全就開始提問導緻會議延長的态度不滿:“雖然人有可能會因為自我了解過程中,因為過程太痛苦而導緻傷害程度升級,但是也不應太過于忽視或低估了人的求生本能。”
陳局輕微不着痕迹的一笑,點了點頭,朝嚴松繼續問道:“那為什麼不排除掉意外,不是說沒有外傷也沒有抵禦傷嗎?”
“目前還沒有收到死者的精神方面的材料報告,如果是因為精神疾病的緻幻或病發問題而導緻意外落水且無法正常站立,因無法自救而緻死的可能性也還是存有的。”
“查了那個保溫木闆安裝商沒有?”
“在查,這個問題不大,能有這種安裝的廠家不多,哪怕逐一排查都能做到。”
“不是說種睡蓮的時候死者也是在場的嗎?查到種植的園林公司的人沒有?”
曲組長回答:“已經聯系上了,已經通知了讓當天所有的在場人員今天下午1點前要都到局内做口供。”
舒時叙和呂郝明還坐在外面等着,離她們不遠處,上次舒時叙和王姐座談的時候臨時用過的那個調解室門打開了,出來了兩名警員,其中一個是謝佳梅,對方一看到舒時叙,似乎對她這兌現諾言的行為甚是高興,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們過去。
舒時叙還有兩步路就走到門口,從調解室裡面出來了一個人,差點和迎面要進會議室的舒時叙撞了個滿懷,對方趕緊伸手扶住舒時叙。
“很抱歉,我沒有看到你。”一聲男音從舒時叙的頭上傳來。
舒時叙深知是自己沒看路在先,連忙擺了擺手說沒關系,擡頭一看,一個皮膚曬成很少見的健康小麥色,五官端正大氣,鼻梁高挺,粗眉明眼,高約一米八的俊朗男生。
對方見她沒責備自己,禮貌展露微微的笑容,眼眉都變得彎彎的好看,牙齒潔白整齊,他松開了攙扶的手,再次道歉了一聲“不好意思”,繼而就側過身離開了。
舒時叙愣愣的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失了神。
跟在舒時叙身後的呂郝明顯然是全過程都看到了,她笑着拿手晃了晃在舒時叙眼前,調侃到:“小哥挺帥的嘛,怎麼,我們舒美女難道對自己沒自信去拿個手機号碼嗎?”
舒時叙像是被她一番話點醒,說了一聲:“等我一下。”就朝着那男生離開的門口跑去。
在裡面的謝佳梅沒聽見她們發生了什麼,隻是看到舒時叙一下子追了出去而已。她急忙出來問呂郝明:“怎麼回事,她去哪裡?”
呂郝明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說道:“去追帥哥去了。”
“啊?哪個啊?”謝佳梅八卦的四處張望。
“就是剛剛走的那個,穿着綠色制服的那個。”
“噢他啊,”謝佳梅露出心領神會的笑意,“是挺帥的,還是留洋回來的園林師呢。”
舒時叙跑到門口外才追上,沖着他的背影喊了句:“先生等一下!”
對方愣了在原地,間隔了兩秒才轉身,見追出來的是方才碰到的女士,臉上挂着是疑惑。
可對方依舊展露出彬彬有禮的态度,露出平和的笑容問道:“請問您找我還有什麼事嗎?”
舒時叙走近了,越發仔細辨認着對方身後跟着的那個白影,肯定自己并沒有認錯。
她昨晚臨睡前,才用手機搜了下一下蔡彥長什麼樣子。
而此時此刻,蔡彥正跟在這個男生身後,正怒視着。
蔡彥怒視着舒時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