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曦剛剛升起的顧慮頃刻間消失,她環視周圍,拿起一塊素帕浸了冷水擰幹後,坐到床邊想給他擦汗。
在她擡手的瞬間,手腕被陸景安猛地抓住,阻止她繼續動作。
“對不起?”他嘲諷的聲音響起,然後被溢出喉間的悶哼打斷。
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他幾乎狠地要咬破嘴唇滲出血絲。
他喘口氣,眼神在清明和渙散迷亂中來回切換。
知道發生什麼之後,蘇曦條件反射的想逃,卻又硬生生地逼迫自己坐下。
這是她做錯的事,必須面對。
手腕傳來驚人的溫度,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此時滾燙的驚人。
又是幾聲斷續的喘息後,他聲音沙啞,似是被什麼碾過嗓子般。
“殿下這金瘡藥瓶裡,裝得倒是……上好的……猛藥。”
陸景安聲音發顫,卻又拼命維持着冷靜,清冷的聲線中,夾雜着黏膩的情潮氣。
蘇曦身體不由自主微微顫抖了起來,她看着渾身濕漉漉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陸景安,也有些亂了手腳。
“你忍忍……我去叫人。”蘇曦試圖站起身,卻被他的手抓着動彈不得。
他呼吸急促,意識逐漸模糊,卻緊緊抓着她的手,從牙縫中硬生生擠出句話:“殿下……好手段……”
蘇曦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平息着氣息,起初臉上的慌亂慢慢恢複成平靜。
她用沒被抓住的手取來濕帕,迅速地壓在他的額頭上降溫,語氣快速又帶着些許的安撫。
“不管你信不信,我想要拿的是金瘡藥,我确實不知道這藥……”停頓片刻,将被透熱的素帕放入涼水中浸泡後,單手微擰後重新覆在他的額頭上。
此時蘇曦暫時把其他的想法都抛卻腦後。
“是麼……”陸景安短暫的清醒了片刻,眼尾微紅,“如此這般……倒真像是毫不知情的人……似的。”
他呼吸不穩,諷意十足地笑了笑:“所以……殿下這是又想玩什麼新花招?”
話音落下,他的眼尾如同醉酒般殷紅,白皙的臉上也透出一股潮紅,眼底開始失焦。
“陸景安?”蘇曦沒有理會他帶着嘲諷的話語,語氣略帶一些急促,“醒醒!”
這個藥,真的有解藥嗎?如果沒有解藥,那她這樣用帕子給他降溫,真的有用嗎?
蘇曦有些茫然。
突而,手腕被一股大力拽拉,身位頃刻間翻轉。
陸景安壓着她,手撐在她的耳邊,兩人的臉靠得極近,幾乎要完全貼上。
她能察覺他的鼻息帶着熱度淺淺撲在臉上。
“放開我。”她擡眸與那完全迷離的雙眼對視,語氣冷硬,卻又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哄意。
“幫我……”陸景安聲音破碎,向來冷得毫無情緒的聲音中,因藥效發作而帶着軟膩的音調。
她手微掙,卻被他用更大力壓回。
眼看着兩人身體越貼越近,他的臉近在咫尺時,蘇曦臉色微凝,不再掙紮,而是擡高了音調:“看清楚,我是誰。”
聽到她的聲音,他眼神在清明和恍惚之間交錯着,忽而他猛地拽過罩衣披在身上,踉跄着下床走到桌邊,桌椅挪動時發出尖銳的鳴聲。
床邊的銅盆被他的搖晃的動作打翻,冰冷徹骨的水濺了他一身。
他趴在桌上,克制又帶了些悶的鼻音從臂彎中傳出:“别過來。”
窗外吹來一陣涼風,将室内僅剩的最後一盞燭火吹滅。
房間陷入黑暗之中,等眼睛适應後,月光在地面印照出柔軟的影子。
蘇曦松口氣,坐起身,看向趴在桌邊的陸景安。
此時他一動不動,衣服随意地披在身上,她隻能聽見他急促的呼吸,和時不時從喉嚨中溢出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感受桌邊的人呼吸從紊亂漸漸平穩後,蘇曦才輕手輕腳從床上下來。
赤足踩上冰涼的地面時,腳趾都有些瑟縮。
她環視周圍,最終舉起妝奁上的銅鏡。
銅鏡在微弱的月光下,照影出她的面龐,雖有些模糊,但還算清晰。
鏡中的女子連鼻梁上的紅痣位置都出奇的一緻——原主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将鏡子放回原處,蘇曦靠在窗邊,擡頭望向天空皎潔的月亮,直到現在,她終于有屬于自己的時間來思考目前的情況了。
她現在所知道關于原主的信息很少,腦海中隻有斷續的記憶碎片。
蘇曦基本上确定了自己并沒有小說中常見的金手指。
信息量少的可憐,還得防備身邊這個觀察力敏銳的丞相,對外更是不知道有多少突發事項要應對。
可謂是内憂外患。
但至少……身份好像還不錯。
腦海中有些許原主與皇帝弟弟相處融洽的畫面。
蘇曦無奈搖搖頭,正想着,搖頭晃動的幅度,讓她猝不及防與趴在桌邊的陸景安對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