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安……”蘇曦心中震驚,聲音壓低湊近月影的耳邊。
“東南兩側各有伏兵隐于陡壁下,以及西北角于正北方向應還有零星人手。”
“去看看,小心點,如果能解決的話就一次解決,解決不了就不要輕舉妄動,以自身安危為主。”
“是,主上您也注意自身安危。”
一陣風聲後再無動靜。
蘇曦将身體壓低,緊緊盯着場中的局勢。
天色越發黑沉,箭羽漸疏,原先在空中顯得十分密集的軌迹自東邊方位開始逐漸消失。
場中的人手持着佩刀,面對這樣的變化仍未放松警惕,每個人都在盡責地緊盯着四周。
突然,極小的嗡聲傳來,貼的很近,蘇曦第一反應将耳朵蒙起。
她本就有所準備,穿的極為嚴實,将全身能遮住的皮膚盡數遮蓋,就是為防這蠓蟲。
很顯然,下方的人并未曾預料這一點。
那些暗衛盡管訓練有素,在這種情況下也守着規矩,但偶爾還是有些抓撓的動作。
蘇曦保持着姿勢未曾動過,但後面拴着的馬卻開始躁動不安。
馬蹄先是不耐地刨着地,緊跟着下一刻,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叫聲,在漸漸安靜下來的環境中格外明顯。
因四周射下的箭的數量明顯減少後,底下的人逐漸也注意到馬兒的嘶鳴。
“誰!”
蘇曦心頭一跳,緊要關頭時,月影回來了,迅速壓制住躁動的馬匹。
“主上,已經解決了,應再無纰漏,眼下我們是否離開?”她壓低聲音。
蘇曦呼出一口氣:“走!”
話音剛落下,一個身影出現在對面璧沿,動作十分迅速地擡起手做了個手勢,就連蘇曦也隻看到那抹似曾相識的紅色衣角。
她看見有些許亮光在璧沿上,箭矢在黑夜中散發着點點寒意。
來不及了,先救人。
“月影,有沒有把握把他帶過來。”蘇曦眯起眼睛打量局勢。
“屬下可以試試。”
那些暗衛看上去身手不錯,隻是因為護着陸景安而處處受限,那些箭射出的位置十分刁鑽,更像是沖着他去的。
蘇曦從懷中拿出長公主令牌遞給月影:“盡量小心一點。”
月影接過令牌,幾個呼吸間,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蘇曦保持着半蹲的姿勢,掌心滲出些汗,她看着底下暗衛護着步伐不穩的陸景安不斷後退,劃破空氣尖銳的聲音爆鳴,幾支泛着冷光的箭羽堪堪落在地上,剛好就是他原本站立的位置。
月影将長公主令牌咬在嘴邊,矮身穿過縫隙進入正中心的戰圈,雙手各持一把小劍利落将箭杆折斷。
這個畫面直讓蘇曦看得心驚肉跳,她捏緊雙手,手心的汗沾在指尖上,黏膩異常。
“退!”低喝聲響起,暗衛拿起劍朝月影揮去,卻在看見她口中叼着的長公主令牌,動作猛然頓住,劍刃堪堪停在月影咽喉間。
“接應!”月影收勢,将長公主令拿在手中,平穩地說完這兩個字,說話間單手持兩把小劍劈斷一支箭羽。
暗衛們互相對視,最終讓開一個小小的缺口。
月影走進去,拽住陸景安的衣服,邊後退邊攔下箭羽,暗衛們也默契地補上缺口,将他們的後背遮擋住。
月光慢慢在空中顯現,月影回來時,帶着陷入半昏迷的陸景安。
陸景安手臂上的布料被血色浸透,面色蒼白,雙眼緊閉。
風中席卷着濃厚的血腥味,蘇曦撕開一個布條,用力地将他不斷滲血的手臂勒緊。
因陸景安被帶離,局勢發生改變,璧沿邊冰冷的箭頭齊齊開始變化角度。
蘇曦當機立斷:“我們走。”
月影抵在她背後:“主上,您帶着相爺上馬先行離開,屬下留下斷後!”
“一起走。”
“主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請盡快離開。”
見她猶豫,月影催促。
蘇曦咬咬牙,最終在月影的幫助下将陸景安扶上馬,同時她一個翻身,雙手從他腰側環過去。
“月影,務必小心,沒有什麼比你的命更重要!”
她說完,摟緊懷中的人,牽緊缰繩。
“駕!”
馬蹄脆響中塵土飛揚,混雜着被風吹散的血腥味。
蘇曦拽着缰繩,雙手牢牢固着懷中的人,散落的發絲在風中不斷拍打,偶爾阻礙着視線她也無暇顧及。
懷中的人氣息溫熱,雅緻的檀香味混着那一絲血鏽味鑽入鼻尖,融合在一塊的氣味獨特又柔和。
陸景安靠着蘇曦,頭無力地枕在她的肩窩處,雙眼緊閉,額間滲出細密的汗水。
少頃,陸景安的眼睫輕顫,喉間溢出一聲低弱的悶哼後,緩緩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