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好不容易讓他中了埋伏,臨門一腳還給人救下來了,實在是可惜。”女人聲音中充滿了惋惜。
蘇曦屏住呼吸,努力将一字一句聽清楚。
“不過好在老娘鴻運滔天,有貴人相助……”
月影将身體壓得更低,想将關鍵處聽仔細,卻不曾想土石屋頂在她的動作下,簌簌落下幾塊碎土。
土塊滾落聲格外刺耳。
“誰?!”屋内的女人說話聲戛然而止,緊跟着就是大步的腳步聲。
壞了,被發現了!
蘇曦喉間發緊,緊緊貼着月影的背,手心不斷冒汗。
“主上,靠穩了。”月影用氣音說完後,雙手穩穩背着蘇曦,騰空急退,帶着她淩空而行,隻三兩下便回到先前她們先前來的崖璧上。
蘇曦從月影背上下來,深深吸一口氣,按捺住狂跳的心髒,顧不得地上塵土,趴在地上壓低身形,看着底下土磚房走出一個身着紅衣的女人。
女人手持彎月刀走出房門,掃視周圍後快步走到屋檐下,蹲身抓了一把地上的碎土。
她的面容蘇曦看不太清楚,但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殺氣不容小觑。
蘇曦緊張得指尖無意識地在地面上摳着,指甲縫隙都被土填滿也毫不知覺。
女人抓着碎土站起身,被捏碎的粉末從指縫間滑下,她銳利的視線在山壁間一寸寸查探,視線幾次掃過她們所在的位置。
忽然旁邊蜿蜒出一條半僵的蛇,女人一刀砍下,蘇曦隻看到那女人嘴唇張合間,似是罵了句什麼,然後拖着刀又回到屋内。
她沒發現。
這個認知讓蘇曦大大松了口氣。
盡管這個村莊裡沒有直接得到關于蠓蟲的有效信息,但仍然有極大的信息量。
而且……
蘇曦眼神暗了幾分。
這個紅衣女人,她分别在雲州城内、城外山頭上都看見了。
何況還牽扯到了陸景安,包括剛才未完的話語,“貴人”指的是誰,這其中絲絲縷縷到底有什麼關聯……
蘇曦放輕動作向後退去,直到退到一定距離才站起來,轉身朝外走去,月影緊随其後。
“我們先找回馬,然後回驿站,此地不宜久留。”
“是,主上。”
太陽在天空中慢慢攀爬着,光灑下來,腳下原本長長的的影子慢慢縮短。
兩人回到驿站的時,剛好是正午,驿站内傳來些許飯菜香氣。
月影隐去身形先行回到房中,蘇曦則是牽着馬走入後院,喚來馬夫在馬槽中放入新鮮的馬料,餓了一宿的馬當即埋頭吃起來。
“長公主殿下,可要用膳?”店小二拿着托盤出來正好看見蘇曦的身影,行禮後走到井邊。
“可,稍後送到本宮房内。”蘇曦随口應下,雙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好叻!”
蘇曦朝室内走去,餘光間瞥見店小二将井中剛撈上來的水,直接倒入陶瓷碗中,端着托盤就準備拿去給客人。
“等等。”蘇曦突然出聲。
“長公主殿下還有何吩咐?”店小二轉身,臉上帶着恭敬的神情。
“你們這水是直接喝的?”
店小二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道:“回殿下,這井水清澈見底,入口十分甘甜,自是直接飲用。”
“從現在起,水須燒沸後才能飲用。”
“可……”店小二有些為難,“若是燒沸後,便少了這份井水的甘甜……”
他的聲音愈發得小,最終在蘇曦的眼神中應下了。
蘇曦剛欲多說幾句,眼角餘光瞥見二樓陸景安的客房内,一雙纖長的手指正端起茶杯。
她顧不得許多,轉身就朝樓梯奔去,手在扶梯上快速帶過。
”嘩啦——”
茶盞被她甩落在地,碗身順着水迹顫顫巍巍晃悠幾圈後歸于平靜。
做完這些的蘇曦氣息未平,胸口起伏,不斷喘着氣。
陸景安左手被細細包紮後垂落在身側,另一隻手還保持着端茶的姿勢,手指懸在空中,指尖還帶着濕意。
他的墨瞳中閃過一絲極快的錯愕後恢複平靜,指尖慢慢縮回,手臂也緩緩放下。
“殿下?”
陸景安擡眸,睫毛伴随着眨眼的動作上下撲朔,眸光中隻隐隐帶了些許疑惑,卻隻說了一句話便沒了下文,似是在等她解釋。
蘇曦将腰間的水壺扯下放在桌上,壺中水晃悠出聲響,聽着像是還有半壺。
她呼吸還未喘勻。
“這水……”她又呼了幾口氣,指着地上漫開的水,好半天才穩住呼吸,補了一句。
“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