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新聯系人靜靜躺着個小紅點。

何昱點開，二次元人物頭像，其中的備注信息是一串毫無意義的恭維招呼和表明身份的趙遠程三字。

這還沒周末，玩上手機了？

剛把人通過，對面就發來一連串表情包。

何昱癱着臉給對方設置免打擾，又給他意味不明的長串中二ID換了個姓名備注。

發到第五個表情包的時候，對方似乎終于滿意地暫停。

趙遠程：昱神，還沒睡啊。

Y：嗯。

趙遠程噼裡啪啦一頓表達對英語之神的敬仰之心，打字之快讓何昱看消息的速度都有些趕不上，相當莫名其妙，很難不懷疑他有什麼企圖。

于是轉頭找去另一個高高挂起的聯系人。

Y：你把我微信給趙遠程了？

AHEI：問了，我沒給。

AHEI：他說想在比賽前把你供在聯系人裡，大概從哪找到了手機号。

AHEI：你不想聊，我就跟他說。

Y：沒事，不用。

何昱頭有點疼，他不是沒見過趙遠程這樣精力一天到晚揮霍不盡還話痨的人。從前他怼天怼地，抱着随時卷席走人的沖動，對待周圍人向來冷淡置之，是個名副其實的制冷機。

現在卻有些不知所措，他還計劃從一中畢業，怎麼也不想把關系鬧僵。

目前他熟識的除了鄭淇也就零星幾人，包括趙遠程，甚至談不上多熟，隻是偶爾聊幾句。不過這已經是天大的改進，在他高一時期，班裡能搭上話的幾乎沒有，眼熟的也隻是幾個班委。

堪稱人際關系十級殘廢。

AHEI：你屏蔽他就行，别客氣，方潤都受不了他，黃芮芮前一陣還把他放黑名單。

AHEI：立穩你的高冷人設。

何昱看着這兩條消息沒忍住笑了。

趙遠程的聊天框已經洋洋灑灑趕出一篇小作文，完全不需要回應，放他自己都能聊得起勁。

通篇廢話的中心思想就是沒有中心思想。

何昱回以一個冷淡的哦。

趁着趙遠程收到他回複後停頓的間隙，何昱福至心靈，眼疾手快發送一條消息。

Y：你說鄭淇是南二中學轉來的？

趙遠程：是嘞，就上學期轉過來的，你知道南二中學吧？J市那個，一中還是要差它那麼一點的，哈哈哈哈哈盡管咱老師都不想承認。

趙遠程：聽說當時班長高一十門課就一直穩定前三。來一中分文科後，就待第一不走了。

對面完全能自己唱一出大戲，十多條信息接連發來，圍繞南二中學很強但一中也不弱的主題滔滔不絕。

趙遠程：南二中學哪來的勇氣拱手讓人，要不吳老師也不會今年都敢拿南二說事了。你是沒看見上學期幾個老師的臉色，天天對着我們班能笑出朵花。

Y：他為什麼來一中？

何昱再次見縫插針。

趙遠程：emmm，好像家庭原因？可能爸媽換地方工作了啊什麼的，反正來來去去轉校的不就那幾個原因麼。有次去辦公室聽見說班長媽媽什麼的，啊啊啊，我也不知道啊，就聽見一句，不敢瞎說。

趙遠程：要不我下次再打聽打聽？

Y：算了，随便問問。

何昱對打探别人家的私事沒多少興趣，不過是一直對鄭淇抱有半分好奇，這點好奇也完全犯不上他去追問。

翌日早晨。

黃芮芮整個人趴在方潤桌上掏着什麼，趙遠程一胳膊仗着自己一米八的個頭把人抱住，幾乎快到了手腳并用的程度。

“老方，義氣！”趙遠程情緒澎湃地一揮手。

黃芮芮嘀咕：“你他媽能不能小聲點。被其他人知道，咱都不夠分的。”

“芮芮多掏幾個。”趙遠程一手把着人。

方潤瘋狂掙紮，“趙遠程你他媽給我手往哪裡放？你個死變态給我滾開。”

一邊刷刷寫下幾行英語作文的何昱：“……”

Y：你們班那幾個又在瘋。

AHEI：我發現你很愛用線上聊天啊小何同學。咱倆還是前後桌關系嗎？

AHEI：還有哪來的“你們班”，不要以為自己成績差就可以為所欲為不認班。

Y：……我發現你在線上也挺能堵人的，小黑同學。

AHEI：【微笑】彼此彼此。

課桌被猛地晃了一下，有人撞了過來。

何昱這大半個月養成的條件反射，讓他把手機咻一聲扔進桌兜深處，冷冷擡頭。

還未等他發火趕人，一團不明物體就攤在了他面前，是用紙巾裹着的一堆紅色小球，表面疙疙瘩瘩覆蓋了一層白霜。

大概、也許、可能是吃的。

何昱擰着眉不确定地判斷。

“來來來，昱神，班長，見者有份。大家都來點。”趙遠程嘴裡嚼着東西，嘟嘟囔囔。

方潤脫身後一看零食袋，怒了，“我讓你拿一點，不是讓你給我掏走大半袋。”

趙遠程理直氣壯，“你上次直接吃光我薯片我還沒跟你計較。”

一旁盡是吵吵嚷嚷。

何昱還在琢磨這玩意兒幹不幹淨，前桌已經伸手拿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