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時何昱五分鐘前的想法,這會兒他剛收回投向樓梯的目光,忽然沒了剛考完時想要對人長篇大論的稀罕興緻,“一般。”
鄭淇問:“每題都寫了嗎?”
何昱:“寫了。”
“有瞎寫嗎?”
“沒。”
“真乖。”
“嗯?”何昱覺得自己幻聽了。
“嗯,真厲害。”鄭淇正色道,“再一個月說不定反超我,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何昱向來說不過他,“閉嘴。”
擠在混亂人流裡,好不容易屁颠屁颠綴上他倆的趙遠程終于貼了上來。
“我去,何昱,聽說你和一傻逼打了一架。”趙遠程滿臉好奇和凝重。
鄭淇停下了腳步。
何昱很想問這學校是否有與他同名同姓的另一個人。
“你哪聽來這麼扯的事?”
“他說的。”趙遠程扯過後面一個畏畏縮縮的戴眼鏡男生。
男生萬萬沒想到背後聊個八卦都能舞到正主面前,慌忙擺手,低着頭完全不敢看話題裡的當事人。
他使勁想擺脫趙遠程的手,然而對方的怪力連人高馬大的方潤同學都得低頭,隻得結結巴巴說:“我我我我,我同學說的,他在第十,十四考場。他說你們在考前吵得天翻地覆。”
天翻地覆?
鄭淇視線落在一旁冷冷清清的人身上,更是一副想要求證的表情。
神他媽的天翻地覆。
何昱沒表情的時候唇線平直,眼角半耷拉着,眉目弧度鋒利,帶着不近人情的力度。
像看垃圾一樣瞥着你,徐岱儒曾經評價。
“你不是說打架嗎?”趙遠程質問。
男生茫然,這回倒是說話流利了,“沒說啊,我就說他們吵架了,桌子都踢翻了。”
鄭淇挑眉,逐漸帶出想看好戲的意味。
何昱:“……”
看來謠言多流于傻缺。
最後,經過多方求證,趙遠程才理清了事情始末。
“卧槽,那考場有個傻逼,趁我昱哥不在,說他買通學校進我們班,然後奚落他還是來了最後一個考場。”趙遠程義憤填膺,邊說邊噴飯,坐他對面的方潤為自己被污染了的糖醋裡脊默默悲哀。
“我昱哥是什麼人,當然不能讓着他!一腳把他踹了出去,那人還想罵,結果又被一個擒拿壓在了桌子上。懾于武力,那弱雞連句屁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遠程眉飛色舞,仿佛跟近距離圍觀了似的。說到激動處一拍腿試圖把腿擱上椅子,帶泥的鞋蹭到黃芮芮的校褲,差點讓後者在食堂尖叫着先跟他打一架。
黃芮芮一肘子頂在他肚子上,恨恨地拽過褲腿,“你就扯吧,故事會都沒你能扯,何昱都沒說一個字。”
“你别不信啊,你自己問昱哥,是吧昱哥。”趙遠程說。
何昱吸了吸鼻子,扒飯,“豆腐有點辣。”
比起在這聽所謂昱哥虛無缥缈的輝煌戰績,何昱更傾向于十分鐘吃完飯回教室準備明天的數學考試。
鄭淇看上去也是不大想接這個話題,跟着他一同回班。
然而,剛等他落座,前頭抛來一顆巧克力。
何昱反應迅速地一擡手接過。
鄭淇問:“所以昱哥到底幹了什麼?”
“……别瘋。”何昱無語,“你一個月前不是這樣的。”
“你難道不是?”鄭淇擡眸,“當初方潤問你要不要吃的,你看都不看,一句‘拿走’把人吓得,現在他都不怎麼敢上你跟前講話。”
“他本來就膽子小,換趙遠程試試,指不定扒我臉上再問。”何昱無奈,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跟徐岱儒都這麼個語氣。在國外的時候,但凡遇見個不順眼的人,更是日常問候對方親戚。
鄭淇并沒有放過最開始的話題,“所以呢?你在考場怎麼了?”
“沒什麼,就看那玩意兒傻逼,我順腳撞了下他課桌,結果這草包半天到開考都憋不出一個字,後面課間就更沒注意他。”何昱語氣平淡,想想又加了一句,“還不如方潤。”
“撞得不輕吧?”就算已經聽過其他誇大其詞的版本,這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一版還是讓鄭淇樂得笑出聲。
“你笑什麼,下次也撞你。”何昱扒拉過原本不想碰的最後一顆糖,決心餓死這人。
“我還以為按上次店裡那架勢你得把人再砸一酒瓶。”鄭淇笑說。
“我有病?”何昱說,“你也不看這條件,我拿椅子砸?還得找一把彎腰搬起來,多沒氣勢。”
不知為何他就想到了這滑稽的畫面,一時表情也古怪了起來。
鄭淇笑得更歡。
“您自個兒笑吧。”何昱也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了,戴上耳機耳不聽為淨。